那女子接著說道:“鐘爺在江湖上是大名鼎鼎的‘善麵韋陀’,又是咱大宋朝廷的棟梁之才,怎能將我們‘邪教’中人瞧在眼裡?這‘正九品’的官位,鐘爺居之,該當是無愧。”
鐘蘊朗給她這一頓搶白,臉上一陣紅一陣白,回想起幾次比武,都出言罵她是‘邪教妖人’,本日竟蒙她相救,確是難堪至極。
那少女答道:“我這般年紀,如何能與穆老前輩瞭解?我所識的不過是你身上這件月紅色的官袍,和背上的這把青鸞劍罷了。”她見鐘蘊朗麵色欣然,又道:“鐘公子不必難過,說不定,說不定,統統在豪傑大會之時,便可見分曉。”
鐘蘊朗見那少女如此神情,心中迷惑,忙停下不說。一時之間,卻又不知如何扣問。
“我說你此人如何如許,我家蜜斯救了你,你連句感謝也不肯說!”
鐘蘊朗搖點頭:“冇有。……但有一言,須說給女人曉得。”說著雙眉微揚,眼中燦然有光:“為官論銜,非為正道。為官論心,方結正果。哪怕官位寒微,隻要心正身正,便可福澤一方。如果情意不正,但叫你位高權嚴峻紅大紫,也不過是為禍更多罷了。”
那少女口唇緊閉,半天方纔開口:“澶淵城下群豪散,赤子英魂不得還。”
正想出聲讚歎,鐘蘊朗縱身悄悄一躍,已分開了船舷。月紅色的官服在空中跟著江風微擺,更顯身姿超脫隨性。
鐘蘊朗此時念及先師,精力恍忽,聽這少女言道‘豪傑大會’,心中更是升起諸多疑團。待要再問時,卻聽得潮聲拍岸,江風過林,不覺間竟已到了江北。
那少女聽鐘蘊朗停了話音,竟低聲續道:“所謂‘論心’,便是待民氣意以誠,行事心氣以正,遇利心誌以堅。”鐘蘊朗心頭一震:“所說竟是分毫不差。”
小丫頭最愛亂插話,此時見這鋪頭說的振振有詞,忍不住插口道:“你的大事理倒是多,但捕快又不是甚麼要緊的職務,哪要甚麼為官之道。便是一個縣丞、案牘之類的,用這大事理也比捕快貼切些。”那少女雖知小丫頭的性子夙來如此,但此時見她言語過分無禮,出言斥道:“阿紫,你怎可這般無禮。”阿紫見蜜斯活力,唯唯諾諾的退到一旁。
說話間,船身已然泊岸,那少女淺笑道:“鐘公子,現在運功嚐嚐,腳下勁力可規複了?”鐘蘊朗初時未覺,經這少女一提示,淺運內力,隻覺經脈暢達,勁力竟已規複了。再看這少女麵帶淺笑,鐘蘊朗心中一下瞭然:“船上浮動的暗香,定是舒筋活血之良藥。”想通這一節,更感覺麵前這少女奧秘莫測。略作結束,負起劉道長,隻待船停,便即登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