府中的下人們都叫苦不迭,每日做得最多的活便是掃雪,可這賊老天偏生下個冇完,本日掃了明日又有,竟似冇個絕頂。
錦依笑著回道:“實在我也不大喜好那些場合,過些日子又要到品寒會了,傳聞桓家請了很多製燈匠人來,要在湖上辦冰燈會,想必也是與右相府的景色差不離,我到時再去吧。”
筠慧心中卻無這些算計,不過自那次向錦依發了脾氣後,回過甚來也不知是聽了乳母的規勸,還是見著錦依這兩個月來對母親悉心備至,對她倒也更和藹了很多,聽她似對觀冰雕感興趣,便隨口道了句,“你若想看冰雕又有何難,趕明兒我回北塞去的時候,你跟我一道去瞧瞧,那邊的景色實在也不比建鄴差。”
這個夏季公然格外酷寒,常常是連著十幾日的大雪不斷,每日晨間吃力掃儘的積雪,待到過了一個早晨,便又積了老厚。
建鄴本屬南邊氣候,夏季裡雨雪較少,本年如許的氣候反讓久居南邊的貴族們大感別緻,隔三岔五的暖宴不竭。
話語裡儘是洋洋得意,她口中向來隻要北塞苦寒,蕭瑟無趣的,似這般誇獎之言倒是頭一回聽聞。
“南人就是見地少,那些東西我在北塞見很多了,不過是些形狀如同屋子一樣的冰雕,那大小也就隻能住隻雀兒出來,……”筠慧挨著太妃同坐在羅漢床上,俯在炕幾邊拿著隻鏤金小錘敲核桃,幾上的白玉纏絲碟中核桃仁已堆得冒尖兒,她嗤笑一聲持續道:“北塞那邊夏季裡便真有人用冰砌了屋子住人,裡頭還能生火呢。”
太妃口中不言,心中卻感慨一聲,這麼多年來虛與委蛇的謹慎對付,不知到何時纔是個頭。
“底子冇有的事兒,母親您可莫胡說,我和他都老夫老妻了,有甚麼美意急的。”筠慧紅了臉,放動手中的小錘子,命胭脂將核桃皮清算了,自碟中撿了顆核桃仁塞進太妃口中,臉上神情如同小孩子普通膩在太妃懷中,“銘兒起碼還要在學府裡待上兩年,我啊,就賴在您這兒不走了,……您可不能不耐煩,趕了我歸去。”
錦依對此卻保持了沉默,並不籌算將人提到桓家麵前說道,既然曉得桓家民氣胸不軌,在未有才氣一舉肅除之前,啞忍且謹慎應對便可,實不必大動兵戈。
筠慧朝錦依看了一眼,含著戲謔的話語正要出口,門外檀金繡靈獸呈祥圖案的密羅綢簾閒逛,司馬玉樓行了出去,一進屋便笑道:“還是你們這兒和緩,風雨樓裡燃著火,卻不及你們用炭來得溫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