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道蒙塵,小中醫道心未泯_醫者,承天地之氣,合草木之靈 首頁

字體:      護眼 關燈

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

當最後一個羽音消逝在藥王殿的飛簷上,蟲鳴俄然劃一地頓了一拍,像是千萬個藥童同時屏息。月光剛好掠過他方纔踏過的“湧泉”位,磚麵上竟閃現出半枚淺金色的足跡——不是他的靴印,而是某個穿戴麻鞋的陳腐萍蹤,腳指處另有研磨過的雄黃粉陳跡,與《令媛方》中“避瘟禹步”的記錄分毫不差。

山雀的啼鳴俄然變成《采藥歌》的調子,他記得這是師父臨終前哼唱的旋律,現在竟與千頭柏的林濤構成和音。藥囊裡的連翹與遠誌在步幅間輕晃,撞出細碎的清響,好似古籍裡甜睡的筆墨正在復甦。而懷中的藥王井土,清楚不再是避蟲的凡土,而是載著千年醫魂的舟筏——當它融入當代藥圃的泥土,孫思邈當年踏碎的第一片草葉的露水,張道長手背上刻著的古方疤痕,另有他昨夜禹步時鬨動的地脈經氣,都將在嫩芽破土的脆響中,重新化作可觸可感的活人醫道。

寫到“夫”時,狼毫在“承”字的橫折處稍作頓挫,石縫裡的遠誌俄然揚起細莖,將一片帶露的葉子探向紙麵,葉尖水珠與墨字的“氣”部相接,竟在宣紙上拓出一個微型的太極圖——陽魚是墨色的濃暈,陰魚是水痕的淡跡,中間的“S”形分界,恰如黃芪藤蔓天然攀附的弧度。他俄然想起昨夜碑影中“老者”拄杖的姿式,本來每個醫字的筆劃,早在千年前就已刻進六合的筋骨。

葉承天俄然瞥見本身踏過的磚麵,正有淡淡熒光沿著經穴連線伸展,每到一個穴位,就會閃現出孫思邈在《令媛方》熟行繪的經絡圖——那些千年之前的硃砂筆觸,現在竟藉由蟲鳴與地氣顯形。當鳴聲達到飛騰時,藥田中心的益母草俄然個人轉向,莖稈排成“人”字,葉片在風中翻動,葉麵的絨毛竟映出恍惚的孺子身影,腰間懸著的藥葫蘆,恰是殿內藥王像身側的形製。

山徑蜿蜒處,晨霧正沿著太行褶皺漫上來,將藥王廟的飛簷托成浮在雲端的藥鬥。葉承天的布鞋碾碎幾瓣墜落的辛夷,紅紫相間的花泥滲進鞋底紋路,俄然與影象中《令媛方》某頁邊角的硃砂印重合——那是孫思邈手繪的辛夷入藥圖,花瓣開合角度竟與現在山風掠過花枝的軌跡分毫不差。他按住微微發燙的藥囊,井土的溫熱混著懷中刻本的檀木香氣,在胸腔裡變成一味無形的"傳承湯"。

禹步初起時,葉承天足尖先點向“至陰”,石磚上的青苔竟順著他鞋底紋路排泄淡金光芒,像是《靈樞》裡的足太陽膀胱經正從地脈中顯形。第二步邁向“太沖”,青磚縫裡的艾草俄然個人右旋,莖稈彎折的角度恰合肝經走向;第三步落在“三陰交”,三簇忍冬藤同時揚起卷鬚,在月光下勾畫出脾、肝、腎三經交會的銀線。他每前移半步,衣襬便掃過無形的經緯,將藥王殿飛簷投下的暗影,垂垂織成一幅懸浮的人體經穴圖。

加入書架我的書架

上一章 目錄 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