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道蒙塵,小中醫道心未泯_石磨旁的佝僂影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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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粒子落在木盆邊沿,熔化的雪水與鹿銜草湯異化,在青石板上印出“歸”字——參須的鬚毛補上左邊的“彳”,鹿銜的金點嵌進右邊的“彐”。老石工盯著這個天然構成的筆跡,俄然想起藥王廟石碑底座的排水紋,竟與腳下的湯液紋路如出一轍——本來醫者的外治法,向來都是借草木的形狀,在人體的穴位上,重刻六合的療愈暗碼。

他俄然指著參葉殘莖上的五片小葉:“五葉對應五臟,冬至采參時,五葉已落儘,獨留蘆頭收納六合交泰之氣——就像老石工的病症,陽微欲絕時需借這‘冬至一陽’做引子,方能讓參氣如鑿刀破冰,在寒濕困脾的堅冰上開出溫補的通道。”雪粒落在參根旁的石縫裡,竟收回滋滋的融響,彷彿這株人蔘正在冷靜蒸騰著來自冬至半夜的溫熱。

老石工腰間的牛皮袋俄然收回“窸窣”聲,袋底的參須與附子缸的熱氣共振,在青石板上投出“三焦”的篆體。葉承天又取來“炮天雄”——附子之雄者,塊根上的凹眼與老石工髖樞紐的臼窩完整符合:“天雄稟純陽無陰之性,專補命門火衰,”他用竹刀削去外皮,內裡的菊斑紋呈放射狀,“借您牛皮袋的土氣引藥入腎,就像用碑額的太陽紋招引陽氣,讓封凍的命門火重新跳動。”

藥園的老山參在晨風中輕晃,蘆頭的三道棱紋與老石工的新柺杖“回春”二字,共同在雪地上投出“生”字的影子。葉承天擱下鹿骨刀,見刀刃上殘留的參汁正順著刀紋固結,竟自成“扶陽”二字——那是草木的精魂,骨氣的暗碼,與匠人掌心的老繭,共同在光陰裡,刻下的,關於生命與療愈的,永不消逝的,金石與草木的,共振的證言。

磁石粉從硯台底層漫起,將“引藥歸腎”的墨字染成烏青色,與“破冰融雪”的“冰”字左下角,剛好構成石磨水的波紋圖案。葉承天俄然讓阿林細看:“磁石屬水,石磨屬金,金生水而水涵金,此‘金水相生’之妙,正如老石工刻碑時,先磨平石麵(金),再注水鑿刻(水),讓藥氣順著腎經的‘石縫’層層滲入。”

“石磨轉百圈,麥粉得土氣最純,”他用竹筷攪動藥泥,麩皮的纖維在酒液中伸展如老繭的紋路,“您看這麥粉,粗糲如石碑基底的糙麵,卻能健脾補虛——脾屬土,主肌肉,正合《黃帝內經》‘濕氣困脾,肌肉濡漬’之證。”鹿血酒的赤紅滲入麥粉,調成的藥泥呈赭石色,與老石工瘀斑的暗紅互為表裡,敷在胯部時,竟如石工用新鑿的石粉彌補碑麵裂隙,嚴絲合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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