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道蒙塵,小中醫道心未泯_古籍迷蹤之銀杏樹下的殘卷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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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台杏壇:

回到書院那日,正逢戌初,銀杏樹下的日影拉得老長。林硯之冇進膳房,徑直跪在樹下的青石板上。石麵被曬得發燙,隔著布襪仍能灼痛膝蓋,可他彷彿感受不到,隻是盯著樹身苔蘚班駁的紋路——那邊曾有他親手刻下的"懸壺"二字,現在在暮色中顯得恍惚。第一夜,弟子們送來的粥碗涼在石桌上,他對著樹冠間的月光喃喃:"孫真人著《令媛方》時,可曾想過紫芝難覓?"露水從銀杏葉上滴落,打濕他的衣衿,像彼蒼無聲的淚。

子時的井台結著薄冰,懷瑾的銅燈映出井壁上的青苔,恍若百年前曾祖父提燈取水的身影。當陶甕浮出水麵時,封泥上的“光緒壬寅”字樣清楚如昨,敲開的刹時,陳蜜的甜香混著雪水的清冽劈麵而來,竟比新蜜多了份沉鬱的草木氣。

“去藏經閣取《雲台醫案》庚集。”父親俄然看向懷瑾,“你曾祖父光緒三十年治過一例類似症候,當時也是寒冬病發,患兒咳至嘔血——”話音未落,婦人俄然跪地,鬢角的銀簪在燭火下泛著寒光,像極了懷瑾昨夜在醫案裡見過的那幅插圖。

每逢朔月之夜,陳鬆年便讓硯之揹著藥箱走二十裡夜路,去給江對岸的老漁翁送藥。開初少年常被貓頭鷹的叫聲驚出盜汗,厥後卻發明月光能照清每種草藥的表麵:益母草在露水裡泛著銀邊,車前子的穗子像串起的珍珠。師父說:"醫者走夜路,須得讓內心亮堂過月光。"某次返來遇暴雨,師徒倆在地盤廟避雨,陳鬆年從懷中取出用油紙裹著的《本草圖經》,借閃電的光指導著穿山甲的圖譜:"此藥最忌火炒,世人多不知其性,你看這鱗片擺列,恰是利水通經之象。"

他慎重地接過《黃帝內經》,指尖觸到扉頁上祖父的題字:“醫道即人道”。墨色雖已淡得發灰,卻比任何八股文章都更有分量。當父親回身持續修改課業時,他瞥見硯台裡的墨汁尚未乾透,中間鎮紙下壓著張字條,是父親新寫的:“明日卯初,隨張郎中進山采藥”——筆跡工緻如平常,卻在“采藥”二字旁,多了個小小的笑容,像極了虎娃喝下藥汁後綻放的酒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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