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初更,陳家藥鋪的老榆木藥櫃收回輕響。懷瑾提著羊角燈走近時,發明"心"字號暗格微微開啟,半卷帛畫從裂縫裡滑出一角,素絹上的金粉在燈光下賤轉,恰是白天所見的紫芝幼苗。畫麵裡,年青的本身揹著藥簍走在雲台山道,葉承天手中的黃銅鑰匙化作藤蔓,纏繞著重生的紫芝,葉片上的露水凝整合"精誠"二字,每筆都帶著晨露的重量。
帛畫末端,用極小的楷謄寫著:"光緒二十五年冬,餘留紫芝孢子於銀杏根,知百年後必有傳人。今見承天得遇懷瑾,如北鬥合柄,太極成圖,醫道傳承,當如此般生生不息。"落款處的印鑒恍惚,卻能辨出"林硯之"三字,恰是秘櫃裡《雲台醫案》的作者——本來早在百年前,兩位醫者就已在光陰裡埋下相遇的伏筆。
診室裡,葉承天的銀針在燭火下泛著青芒,針尖對準陳懷瑾左手神門穴時,他俄然指著窗外初現的北鬥七星:"《靈樞·歲露論》言'人與六合相參,與日月呼應',你父親病案中患者多在子時病發,因子時膽經適時,膽為中正之官,定奪出焉,而心主神明,膽虛則心陽易餒。"銀針刺入三分,隨鬥柄轉動方向行"子午搗臼法",先緊按慢提九次以補陽,再慢按緊提六次以滋陰,針體在穴位裡劃出藐小的太極軌跡:"神門為心經原穴,內關通心包經,二穴相伍,如北鬥柄指震位,引東方木氣以生心火。"
留白傳燈
檀木匣蓋上時,金粉筆跡俄然閃過微光,與葉承天手中的黃銅鑰匙遙相照應。陳懷瑾摸著賬冊扉頁的標記,終究曉得父親臨終前未說完的話——陳家藥鋪的匾額、藥王廟的秘櫃、家傳的銀鎖,原都是同一盞心燈的燈油,而那盞燈,就藏在每個醫者翻開醫案時的目光裡,藏在辨認藥材時的指尖上,藏在聞聲患者嗟歎時的心跳間。當暗格重新閉合,太極標記的微光垂垂隱去,卻在貳內心亮起了永久不滅的燈,照亮了從曾祖父到父親,再到他這一代醫者,與藥王秘傳之間,那條用仁心鋪就的,永不退色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