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秀顏微微點頭,伸手覆上適意搭在床沿的手,暖和體溫通報,倒是讓兩人都好受了一些。
回眸將兒子看了看,冷嵐心中策畫幾番,微一頜首:“去了盛京切忌透露身份,統統謹慎行事。”
撐著身子坐起來,一宿的哀痛痛苦均是反應到了身上,現在滿身骨頭都似散了架,周身有力,渾身痠痛。
看著父王深思不語,男人又補了一句:“何況,瓏瑜那丫頭不是夙來冇心冇肺對芳若信賴有加的麼?如許的丫頭又怎會俄然有了這般心智,洞悉父王大計?”
守在一旁值夜的適意也是一宿冇睡好,公主一動便醒了過來,一雙杏目看著紅腫,開口聲音嘶啞:“公主如何不再睡會兒,但是要喝水?”
她正這麼想著,忽聽身前傳來一聲輕笑:“這宮廷內飾,講究對稱之美,現在缺了這麼大一簇梨花枝,真是可惜了這一整園的梨花樹,再不美滿了。”
雋永的古樸琴聲中,滿園梨樹下,清麗如同傲雪梨花般的小公主眸光淡淡,微微偏首,盈盈一躍,跳出了第一個音符。
“回稟聖上,公主徹夜急召太病院鬱林芳覲見…恐怕,已是全然曉得…”
千裡以外,西域寒地,一安插繁複的暗室,一中年男人坐在桌前就著燭火閱完手中手劄,揚手將信紙置於燭火之上撲滅。
那是一曲,鳳朝南。
因而,一樹梨花,一壺清酒,一柄上古好琴,一個如仙男人,於那一樹梨花下,長指輕撥,淙淙琴音,便如那潺潺流水,傾泄而來。
是夜,夜涼如水,明月如盤,那一地的烏黑鋪散開來,瑩潤了一樹的白花瓣,溫和了滿園的瓊枝影。
她的皇叔,悉心扶養她長大成人,給了她統統的體貼珍惜,是這世上她最親之人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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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眸,又將那滿園梨花樹望著,一陣暖風過,陣陣梨花香,冷亦清輕勾起唇角:“俄然有了興趣,常理,將朕的琴取來。”
花海當中,那和樂而舞的才子,美得如同雲端的一輪皓月,輕觸如玉指尖纏繞而出的樂律,將曲中的濃淡融成一滴落入水中的墨,如煙般散開,如霧般消逝,最後全然化入民氣,如命相依,如影隨形。
兒時,她便是常常如許衝到重雲殿理直氣壯毛病皇叔辦公,皇叔每次亦是無法笑著答允下來,抱著她,去後殿看花爬樹操琴練劍,做統統她喜好做的事。現在這話,反著被皇叔這麼說來打趣她,讓她既暖和又發笑。
這一曲絕代的鳳朝南,濃得像筆尖的墨,淡得,像天涯的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