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悔怨？”

第十三章浮生所欠隻一死

“你可曾悔怨？”

“頎華”最後一筆拖出又長又深的筆鋒，明顯已經毫有力量卻不知為何能刻出那麼深的一筆來――孟君歸。那一世他愛的人不是孟君歸。

一點，一點，一點，三橫一豎……

她起來，收了匕首，細心擦去匕首上的血，進了閻王殿。

你連半分愛意都不肯給彆人。

清泱幾月來的心絞痛又返來了，有那麼半晌冷得呼吸不暢。

“不為甚麼，隻因為是你。”

“你找的那小我是我嗎……”

她刻了消，刻了消，反幾次複不知多少次。

“你的後宮就我一小我？”她問。

鄭公公說，天子尋了她四載，終究尋到了。

“……你想起了？”

“他愛的是桃兮，不是我。”

她撿起來，重新又刻。

然後她睜眼倒下，直到最後一刻也冇比及那半分。

玄色的鳥落在一旁的雕欄上，翅尖和尾尖的紅色發著淺淺的光。

兩小我裹在一件狐裘中，從遠處望去彷彿隻要一小我。清泱靠在他懷中，手腳冰冷，鼻子紅十足的。頎華握著她的手，不一會兒一股暖流就從指尖連綿到滿身，她舒暢地眯了眯眼睛，彷彿一隻在在仆人懷裡取暖的小狐狸。

“顧橫波不愛你。”她說。

“你為甚麼救我？”

“萬物皆為氣，化形而生，不過皮相罷了，終歸有其本原。”

“拜了堂成了親，一世伉儷是必然要做完的。”

“為甚麼你愛我？”

那一世他親手將劍戳進她心口，又冷酷遲緩地抽出來，劍上的血順著劍身流到劍尖，先是小小的一股血流，接著便是一顆一顆滴在地上，血濺在血上，黏稠素淨得很。本來覺得再如何樣也會濺到血，成果冇一點兒紅色染上他金黃的龍袍。她僵動手來拉他，他後退了一步：“臟。”淩厲冷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冇一絲溫度。她滿身疼得不敢動，麵前一陣一陣發黑卻還是顫著聲音叫了他：“……步辛。”

地府上空飄著幽靈，鋒利的嚎叫一如既往，冇有靈魂情願靠近地上躺著的人，紅色的裙子玄色的披風纏在一起，刺目又奪目。

清泱等著等著就睡著了。夢裡有一把刀反幾次覆在她心口攪，她不安的捂住胸口，厥後有甚麼暖和的東西覆在她手上，暖和熟諳的感受一向通到心底，蹙著的眉頭垂垂鬆開了。

名義上隻是比她低了一階，卻能夠不消端坐後宮管理萬千嚕囌，每日隻需陪著那高高在上的人遊園賞花，下棋喝茶。雲鬢花顏金步搖，芙蓉帳暖度*。而給她的那兩年恩寵彷彿曇花一現，人家說帝王的愛說收回就能收回，哪兒來的甚麼天長地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