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著是楊善民，或者說，是假裝成楊善民的茅占山。他的去處有些飄忽，有人說他被揭露槍決了，也有人說他俄然人間蒸發了。傳得最神的是，有人曾信誓旦旦地表示親目睹到他像蟬蛻一樣脫了層人皮，然後成仙登仙了――總之是個謎一樣的人物。

奶奶活著經常說，時候是影象最大的仇敵。二叔在我腦海中的印象，因為那五年影象的斷層變得恍惚陌生，而我爹媽和小姑他們，也向來不在我麵前提及他。

那日我按例在網上公佈二叔的尋人啟事（我爹對收集不在行，我樂得撿這個漏），室友“肥貓”把一個大包裹扔到我桌上，很鄙陋地笑道：“你的快遞，少玩點，重視身子。”

彼時爺爺和陳鬆年都已年近花甲，昔日恩仇早已一筆取消。爺爺拉過陳鬆年，問老太爺此舉何意。陳鬆年感喟說副體啟事老太爺臨走前也冇奉告他，隻說命裡有此一緣，儘管照他叮嚀去做便是。幸虧我爹和他閨女倒也情投意合，這樁婚事就這麼定了下來。

我猜想這五年裡我必然經曆了甚麼了不得的大事，乃相稱乎二叔失落、關乎爺爺離世、關乎全部家屬運氣，但有一次我拿這事去問我那軍官出身的老爹，成果被他軍體拳服侍。

我爹媽和小姑就相對淺顯很多，在我影象裡，他們並冇有持續上一代付與的奧秘背景，活得稀鬆平常。倒是我那二叔，彷彿骨子裡生來就淌著乖戾的血液。

我生來就不會哭鬨，即便偶然我那粗心的媽忘了餵奶。剛學會走路喊人，卻向來不叫爹媽，也不往他們身上鑽，笑嘻嘻地衝空無一人的牆角喊媽，也不準家人靠近，誰拉就哭。

再說說死了的胡二狗。之以是要說他，是因為奶奶說胡二狗歸天後好幾年，俄然有個模樣跟他極其類似的人悄悄呈現在他墳塋上，默立了整晚，天明後又悄悄消逝。村裡哄傳胡二狗死得冤，回魂來害人了，一時鬨得民氣惶惑，以後卻又承平無事，也就冇人再提。

快遞袋裡，竟然是根被黃土腐蝕了大半的，人的肋骨。

以後我便不敢再問。我爹那性子，死纏爛打的代價隻會讓他解鎖新拳種。

“甚麼鬼……東西？”我抱怨著，正籌辦用嘴去吮手指，俄然就呆住了。

當時我還不滿七歲，讀不懂也偶然去讀二叔眼神裡的內容，而等我垂垂年長，開端成心識地想要去切磋這眼神的含義時，二叔卻已經不在了。

裡頭是隻紙盒，盒子裡有個扁平的快遞袋，袋中透著股淡淡的異香。我竟莫名地有些打動，倉猝去撕快遞袋，卻不謹慎被袋中的硬物割破了手，暗紅色的血珠刹時沁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