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川穀外,洛河當中。
蘇嫿並不曉得魏九淵現在正忙著籌辦幾個月後的武林大會,她卻曉得,魏九淵是想借她之手將燕戈行二人困在忘川穀中,她還曉得把燕戈行置於水深熾熱當中的,恰是他所使的那些古怪招式。本身本想救二人一命,現在卻當真是弄巧成拙了。
雲霧當中,手持簫劍的常牧風時而飛上崖頭,時而衝向穀底,手中簫劍虎虎生風,每一擊彷彿都帶著怨氣。斜倚在雕欄上的蘇嫿麵帶淺笑,有那麼一刻,竟看得癡了。她想,如果忘川穀裡隻要她和常牧風兩人就好了,當時,他們要在穀內辟出兩塊地來,一畝種黍,一畝蒔花。世人眼中,他們二人定是神仙普通的存在。遺憾的是,常牧風卻隻顧跟師弟爭風妒忌。
段非煙抱怨著,又往燕戈行碗裡舀了一勺熱騰騰的魚湯。
麵前好不輕易鑿開的冰洞裡,咕嚕咕嚕冒起一串水泡,魚漂抖了幾下,她趕緊收竿,魚鉤之上卻還是空無一物。
望著段非煙蹦蹦跳跳向著穀內走去的身影,蘇嫿搖了點頭,心生一計,暗道:“現在,能讓師兄弟二人反目成仇的,恐怕也隻要這冇心冇肺的段女人了。”
“蘇蜜斯此話何意,莫不是成心教唆我和師弟?”
“你!”
“叔叔!”
蘇嫿嘴角的含笑彷彿秋風拂過江麵,她接過段非煙手中的魚竿和蓑衣,用心打趣道:“莫非魚湯隻給燕少俠,冇有常少俠的份?”
燕戈行和師兄又去白陽城外探聽趙破虜的動靜了,臨走之前,燕戈行曾抱怨嘴裡已經淡出鳥來了。為了給燕戈行一個欣喜,她才問蘇嫿借了魚具,來到忘川穀外垂釣。
“這下燕戈行該誇我了吧?”
此時,正在忘川穀內遵循叔叔教的體例,用紅薯釀酒的蘇嫿,卻聽穀外涼亭方向傳來一聲獨特的鳥鳴。
念及此,蘇嫿不由苦笑,本身與那常牧風又何嘗不是一種人呢。
常牧風被她挖苦,也不好分辯,負氣沿木樁向著岩壁下走去,走到常日練功處,氣鼓鼓地練起劍來。蘇嫿看得通透,這位師兄看起來比燕戈行成熟慎重,實在骨子裡倒更像是個爭強好勝的孩子,這也恰是他的敬愛之處。蘇嫿行走江湖多年,城府深重的男人們見多了,反倒對這位初出茅廬的少年青睞有加。
“師兄,師兄,你的魚湯不喝我可喝了啊!”
清湯寡水的魚湯端到常牧風麵前時,劈麵的燕戈行正在大快朵頤鮮嫩的鯽魚肉,他一邊吃著,一邊對段非煙大呼:“唔,好吃,好吃,明天多釣幾條,也讓師兄嚐嚐魚肉的滋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