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不然。覺得治邪?則人固莫觸罪,非獨不消肉刑,亦不消象刑矣。覺得人或觸罪矣,而直輕其刑,但是是殺人者不死,傷人者不刑也。罪至重而刑至輕,庸人不知惡矣,亂莫大焉。凡刑人之本,禁暴惡惡,且懲其未也。殺人者不死,而傷人者不刑,是謂惠暴而寬賊也,非惡惡也。故象刑殆非生於治古,並起於亂今也。
故君子能夠有埶辱,而不成以有義辱;小人能夠有埶榮,而不成以有義榮。有埶辱有害為堯,有埶榮有害為桀。義榮埶榮,唯君子然後兼有之;義辱埶辱,唯小人然後兼有之。是榮辱之分也。聖王覺得法,士大夫覺得道,官人覺得守,百姓以成俗,萬世不能易也。
是不然。湯武者、至天下之善禁令者也。湯居亳,武王居鄗,皆百裡之地也,天下為一,諸侯為臣,通達之屬,莫不振動從服以化順之,曷為楚越獨不受製也!
彼王者之製也,視形埶而製械用,稱遠邇而等進獻,豈必齊哉!故魯人以榶,衛人用柯,齊人用一革,地盤刑製分歧者,械用、備飾不成不異也。故諸夏之國同服同儀,蠻、夷、戎、狄之國同服分歧製。封內甸服,封外侯服,侯衛賓服,蠻夷要服,蠻夷荒服。甸服者祭,侯服者祀,賓服者享,要服者貢,荒服者終王。日祭、月祀、時享、歲貢、終王,夫是之謂視形埶而製械用,稱遠近而等進獻;是王者之製也。
子宋子曰:“明見侮之不辱,令人不鬥。人皆以見侮為辱,故鬥於也;知見侮之為不辱,則不鬥矣。”
是不然。以桀紂為常有天下之籍則然,親有天下之籍則不然,天下謂在桀紂則不然。古者天子千官,諸侯百官。以是千官也,令行於諸夏之國,謂之王。以是百官也,令行於境內,國雖不安,不至於廢易遂亡,謂之君。聖王之子也,有天下以後也,埶籍之地點也,天下之宗室也,但是不材不中,內則百姓疾之,外則諸侯叛之,近者境內不一,遙者諸侯不聽,令不可於境內,甚者諸侯侵削之,攻伐之。如果,則雖未亡,吾謂之無天下矣。聖王冇,有埶籍者罷不敷以縣天下,天下無君;諸侯有能德明威積,海內之民莫不肯得覺得君師;但是暴國獨侈,安能誅之,必不傷害無罪之民,誅暴國之君,若誅獨夫。如果,則可謂能用天下矣。能用天下之謂王。湯武非取天下也,修其道,行其義,興天下之同利,除天下之同害,而天下歸之也。桀紂非去天下也,反禹湯之德,亂禮義之分,禽獸之行,積其凶,全其惡,而天下去之也。天下歸之之謂王,天下去之之謂亡。故桀紂無天下,湯武不弒君,由此效之也。湯武者,民之父母也;桀紂者、民之怨賊也。當代俗之為說者,以桀紂為君,而以湯武為弒,但是是誅民之父母,而師民之怨賊也,不祥莫大焉。以天下之合為君,則天下何嘗合於桀紂也。但是以湯武為弒,則天下何嘗有說也,直墮之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