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人來去無聲，話音也壓的極低，嶽淡然靠在歐陽維身上，一有知覺便決計屏息，將那人說的一字不漏聽了來。

歐陽維彼時訴了一番衷腸，現在又口沫橫飛地說了一通，心乏身累，不出一會就沉甜睡去。嶽淡然雖也儘是怠倦，卻睡不著，聽著那人綿長安穩的呼吸，心中百味雜陳。

“已將人安然送回神劍山莊。”

嶽淡然長舒一口氣：你為甚麼要殺那些人？

“黔黎黔黎，凡是有田有地，有安身立命的執事，就不會想著鬨了。”

歐陽維模糊感覺她本要說的不是這個，明顯想一問究竟，最後還是忍住了打動，“安然侯征民采石，恐怕也是為了向我呈貢，這事非我叮嚀，卻因我而起，如果然由著幾個刁民小事化大，皇上必然藉機發難，整治安然侯。”

嶽淡然原覺得歐陽維隻是談笑，等了半晌也聽不見下文，這才收斂了笑容：殿下當真要我廢了武功？

歐陽維聽到“師父”二字時，才稍稍變了神情。

嶽淡然冷顏點頭：實在我……

歐陽維哭笑不得，拉起嶽淡然的手溫聲道，“你說的不錯，我的確身份高貴，不能迎娶棄婦。當初我就說過，淡然今後想姓甚麼，叫甚麼，都憑本身。不管你想要甚麼身份，王公之女，皇親貴戚，也都隨心所欲。”

嶽淡然本是不體貼朝局糾葛的，她一向都信賴歐陽維對他做的事有實足掌控的掌控，當下她也隻不過是隨便找個話題過渡彼其間詭異的氛圍罷了。

“淡然如何曉得我殺了他們？”

嶽淡然低下頭不再問了。

――行得通？

歐陽維目瞪口呆，一時不知如何解釋，隻好沉默不語。

“你覺得山莊高低叫你一聲‘王妃’，你就真成了名正言順的王妃？維王娶妃，天然要昭告天下，大肆慶賀。”

心在雲端，人卻忐忑不安，彷彿下一腳就會踏空跌下來。

歐陽維含笑望著嶽淡然，內心想的是，如果她有嶽思卿一半的心機城府，他們現在又會是如何的風景？

歐陽維捏起她的腕，摸到脈門處，“蘇丹青下的毒的確獨特，這麼一摸，你竟像個全無武功之人。”

歐陽維一臉正色，“淡然的劍法我倒不怕，輕功卻當真短長，如果有一日你生了棄我而去的動機一走了之，我該如何是好？”

報信人一去，歐陽維就發覺嶽淡然神情有異，猜她聽到了暗堂密使的話，便搶了先機嘻嘻笑道，“淡然的耳力甚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，那人是一等一的妙手，你卻還是能聞聲他的腹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