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芳坐在床邊,遙遙的、定定的看著他,並不該話。
這話不說還罷。一提起來,芳芳更加難受得緊,不由得想起白日在船上,他那樣一副冷冰冰的倨傲態度,實在很難設想……他肯主動說出“抱愧”二字。
她手捧著熱茶,卻顧不上喝,內心隻轉著到底該如何開口探聽之愷。夏小蟬倒是敏慧,等閒看破她的心機,忙直言解釋道:“高公子說了,他……很抱愧。”
芳芳如何能不嚴峻,下認識的朝窗邊望去,外頭華燈燦爛仍好像不夜城,絲竹絃樂之聲也還在耳畔繚繞不去,燈火迷離,花天錦地……此情此景,毫無疑問――還是燕華河。
“你到那裡去了?”芳芳終究開口,倒是反問他。
喧鬨的夜裡,沉默得使報酬難。
芳芳本冇表情重視這些,隻聽她口中不斷的說高公子高公子,這纔不由得抬眸看她,一時皺了眉頭。
嗬,是腦筋進水了麼。
芳芳半眯著眼打量――當真是纖腰嫋娜,玉貌花顏,眉梢眼角風情自蘊,舉手投足又溫婉如水。莫名的,便吸引著人移不開目光。
這女子……她見過。
女子微微一怔,轉首順著她目光看疇昔,便不覺笑了,點頭道:“不是,百濯香罷了。”
高公子……你們很熟麼?
“袁女人醒了麼?”
隻是袁府高低,並冇有人會用這類氣味濃烈的香料。
夏小蟬從速上前扶她,連聲道:“袁女人身子還虛著,請莫置氣!”一麵忙不迭的拿了手帕替她拭淚,一疊聲的安撫她……
夏小蟬端著熱茶走過來,遞到芳芳手裡,寬和笑道:“不要緊的,你彆放在心上。”
芳芳固然獵奇,卻也不肯上前,仍然坐在床帳裡,抱著被子劃地為營,扭著脖子去瞧他。
床鋪上潔白的被褥暖和而綿軟,身上的衣裳也是新換上的,潔淨清爽,床周罩著水藍色的繡花紗帳,門首處垂著精美精密的珠簾。
不愧是受過嚴苛□□的女子,舉手投足都是風情萬種。一顰一笑,一言一行,一轉首一回眸,皆是練習有素,無可抉剔,即便是斟茶如許一個隨便而簡樸的行動,都能做得如此儀態萬方,煞是動聽。
恰好這夏小蟬……又說得如此自如,如此安然,笑容又和順,口氣又誠心。她是真的在報歉,在替他報歉。
芳芳心生警戒,本能的朝角落裡縮了縮,問:“這是那裡?”
他聲音沙啞而有力,像是醞釀了好久,很艱钜的,才憋出這句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