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依我大唐律,官身嚴禁涉商,違者極刑。”文若滿身仰在交椅上,斜眼盼望著陳富神采,見陳富執意裝傻,乾脆了當道:“安南都護府多數督兼交州刺史曲覽,借朝廷之名,擅自命令封山開礦,擯除山民,這是其罪一,其罪二,曲覽私設西江櫃坊,從中謀取暴利,遠的不說,就說這賬簿,單單安南十三州,僅此一季,兩稅就有近三十萬兩,堪比關中京畿地區。這賬簿上麵白紙黑字,每一筆賬都記得清清楚楚,可這些年下來,西江櫃坊走了上百萬兩白銀,上萬兩黃金,皆是泥牛入海,有進無出,我就是想問問富伯,你身為櫃坊總管,執掌櫃坊統統金銀絹帛,對此倒是不驚不乍,不聞不問,我等拆東補西,把這賬目做得美滿,上繳朝廷,可這金銀錢兩卻鬼使神差地冇了,也當真是奇哉怪也!”
文如有些沉不住氣,好歹本身的父親也是人主,一把按住陳富端茶的手腕,詰問道:“這麼多年來,曲覽仍能忝居高位,安然無恙,縱橫安南十三州,可封山禁足,開設櫃坊,如此大事,卻能閉塞於野,不達天聽,肆意生長,愈發強大,莫非這曲多數督真是翻手雨雲隻手遮天的梟雄?唉!是我太真藐視他了。”文若說著說著,就有些沮喪,隻得黯然感喟道。
“我倒感覺何嘗不是一條退路啊。”
相較陳富在這西江櫃坊的至高職位,坊中三十幾名忙前走後的伴計就顯得平淡了,乃至有些俗氣礙眼,這此中天然包含冷靜無聞埋頭苦乾的陳文若。
“一定啊。”
“那少爺今晚還不回府嗎?”
西江巷,名源於城西護城河西流江,此處東有驛館,南達交州刺史府,北走直通城門,雖說不上甚麼繁華地段,每逢佳節也算得上是塊攏人的地兒。直到五年前,天賜聖旨,大唐天子令,西江櫃坊高山而起,都督府傾百萬銀兩,大興土木,統統住民被迫遷徙,自此今後,周遭五裡,再無百姓居住,城內的錢莊錢莊紛繁封閉,隻此一家。自那起,全部安南十三州,乃至四周廣、扈、姚、桂等嶺南諸州的富商,紛繁湧入,互商於此的官家馬隊更是一年四時,從不竭絕。每日自辰時起,西江櫃坊門前的車馬銀箱如梭而至,達官名流絡繹而來,始於淩晨,晚約傍晚,整條巷子明光刺眼,華貴奪目,其盛況難以用辭藻描述。
“敢問少爺,您以為朝廷會如何措置?”陳富深吸口氣,雙掌扶膝,心境彷彿輕鬆了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