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恐怕少爺隻知曲覽之惡,不知曲覽之能啊。”
“曲覽就算有天大膽量,也不敢公開與朝廷作對,以是官方傳言的假傳聖旨,也就不複存在了。換而言之,朝廷這封山開礦的諭旨是真,這開設櫃坊的聖意也是真,隻不過,安南十三州的百姓一定會這麼想。”說到一半,陳富用心愣住了,耐人尋味地望著文若。
“少爺,您尊為朝廷大員之子,何必在乎平頭百姓的風言風語?”
“謝少爺寬宥。”陳富停頓半晌,撫須多少,拂袖抬手,表示擺佈退下,隨後啜了口茶,潤了潤嗓子,衰老鏡潔的眸子在眉底下咕嚕一轉,淡淡說道:“少爺應當有所曉得,自古以來,嶺南盛產金銀,大唐開元今後,交州漸入富庶,吾皇萬歲,聖明神武,除邊患,平四海,和蠻夷,攘外族,欲成千秋大業,隻不過,兵鋒所向之處,不免有所涉及。”陳富低下頭,眨了三下眼,測度著文若神情,見其聽得來勁兒,並無惡感非常,持續說道:“兩軍對壘,將士廝殺,明麵是以士氣相抗,兵戈相拚,實際上,是以國力相抵。國力強,則兵馬人丁源源不竭,方可開疆裂壤,製霸一方。話雖簡樸,可一旦邊關烽火燃起,軍隊的統統開消全數要由朝廷全權供應,賦稅,人丁,兵馬,軍器都要為其所耗,為了多打敗仗,減免傷亡,對於朝廷來講,這些需求之需天然是多多益善。”
陳富放下茶杯,眼中暴露一絲驚奇,又刹時被其老道的佛麵所粉飾。陳富擰著眉毛,深歎口氣,笑道:“並非是少爺藐視了曲覽,而是老奴藐視了少爺啊。”
“依我大唐律,官身嚴禁涉商,違者極刑。”文若滿身仰在交椅上,斜眼盼望著陳富神采,見陳富執意裝傻,乾脆了當道:“安南都護府多數督兼交州刺史曲覽,借朝廷之名,擅自命令封山開礦,擯除山民,這是其罪一,其罪二,曲覽私設西江櫃坊,從中謀取暴利,遠的不說,就說這賬簿,單單安南十三州,僅此一季,兩稅就有近三十萬兩,堪比關中京畿地區。這賬簿上麵白紙黑字,每一筆賬都記得清清楚楚,可這些年下來,西江櫃坊走了上百萬兩白銀,上萬兩黃金,皆是泥牛入海,有進無出,我就是想問問富伯,你身為櫃坊總管,執掌櫃坊統統金銀絹帛,對此倒是不驚不乍,不聞不問,我等拆東補西,把這賬目做得美滿,上繳朝廷,可這金銀錢兩卻鬼使神差地冇了,也當真是奇哉怪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