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料葉小青唱得竟情語交彙,唯美如此。縱是他本身向來豁達,也不免跟著曲調,微微傷感起來。
柳少陽拜彆之際,卻不知要說些甚麼,便終隻是朝葉小青笑了笑。
水玄靈方纔隻是把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,卻未曾想到這很多。現在聽柳少陽這般一說,不由得麵有愧色。
畫橋西,畫橋東。有淚清楚清漲同,如何留酒徒。”
船家喝著號子,提錨離岸,朝著對岸駛出。江邊眼角含淚的葉小青,和她身邊岸邊上的楊柳坊閣,以及身後的巍巍城郭,垂垂得遠去得恍惚,再也瞧不清了。
葉小青和兩個羅衫歌女說在一處,不知在聊些甚麼。瞥見柳少陽和水玄靈出去,忙起家號召他倆坐下。
葉小青豁地神情黯然,柔聲緩緩道:“玄靈姐,你們幾個都是小青的大仇人,明天便要走啦。相聚一場,小青也不會彆的,便合著這裡兩位女人的琴瑟之聲,給你們唱幾曲吧!”話未說完,竟多少有些哽咽。
腔調婉轉流轉,輕柔動聽,隱透著一絲子規啼鳴的淒楚之意。柳少陽聽出這是南宋文人的兩首《長相思》,前麵一首陸放翁寫的,說得是江南的暮色水景;前麵一首是劉光祖所作,吟得是淒婉的離情彆緒。
葉小青理了理衣衫雲鬢,與那兩個歌女叮囑幾句。半晌間,那兩人一個奏起笙管,一個弄撫瑤琴。葉小青獨抱起本身的那隻琵琶,撥絃轉軸,曲調緩起幾轉,輕啟鶯喉吟唱道:
柳少陽知她曲解本身,不由苦笑道:“師姐你忘了麼?葉女人也做過些光陰的歌女,你方纔那般說,我瞧她神采都變了,內心該有多不好受。何況那些個奏曲兒賣唱的,多是薄命人家的孩子,我們何必與她們難堪誒。”
她本想說“個個衣不蔽體,好不知羞!”但一來講不出口,二者如用這八個字,她本身也感覺未免說得也有些過了,是以生生嚥了歸去。
半晌間幾人所坐的畫舫,在那梢公純熟的搖櫓聲響中,已然順著燈火環繞的一河浩渺煙波,朝西駛去。
小黑也嚷著:“他日若你來了,我們便也帶你去瞧那兩淮的山色湖光!”
柳少陽喝得微醺,也漸覺時候不早了,葉小青此時也已唱到了最後一曲:
這一曲襯著琵琶凹凸撚挑,撥轉緩急,兩旁琴笙交映。待到曲終收弦,河中兩岸之上雖還是鼓譟還是,柳少陽三人卻仿若置身於萬籟沉寂當中。唯見那素月清輝,裹著畫舫中的燈影燭光現出一片安好,忘懷此夕何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