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許是幼年無知的傢夥隨便塗鴉呢。”女子笑起來,眸光流轉,巧笑倩兮,“管家從那邊淘來的?”
“趙掌櫃買賣昌隆,我看這回庫倉裡的書畫又很多,想是到了汴梁城以後能夠狠狠的賺一筆罷!”船老邁提著酒囊,抬頭咕咚咕咚喝了兩口。
那人天然領命,將手裡的箱子重新放下。
“老邁也不必想太多,我們要不是走投無路,也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。”
注:兩句都出自孟元老的《東京夢華錄》
而在東京汴梁“舉目則青樓畫閣,棱戶珠簾,雕車合作駐於天街,寶馬爭馳於禦路,金翠耀目,羅綺飄香”的地界上,在“太常日久,人物繁阜,垂髫之童,但習鼓勵,斑白之老,不識兵戈”(注)的期間裡,這些書畫如同流水普通,毫無前兆的四下賤轉著、蜿蜒著,不知何時會呈現在那邊,又會終究流落到甚麼人的手裡。
船老邁聞談笑了笑,不再多說。
腳步聲窸窸窣窣的響起,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從屏風後端著酒水轉了出來。
那畫作遠觀時泛著一層油光,收支看了,本來是山川,但是一時又說不清是金碧還是金箋,色采斑斕,看起來非常獨特。
老海員感喟一聲:“老邁仁義。”
趙掌櫃笑道:“書畫這個行當說不準的,即便是名家名作,能不能賣上好代價也得靠時運來講。”
客船達到徐州的前一天早晨,很多事情都灰塵落定下來。
就是在這月黑風高的半夜時分,船艙的庫倉被人翻開,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來回不過幾趟,就將庫倉搬了個精空。
船老邁並冇有回聲,隻是看著頭頂上的夜色很久,內心顧慮著死去的老婆和已經殘廢的孩子。肝火無聲的湧動,垂垂的,將本來堵在那邊的石頭燃燒成了灰燼。
他本日喝了很多酒,乃至於眼眶有些發紅。
在這傍晚日暮時分,暑氣尚未消逝。
一個穿戴紫衣緞帶曲領大袖絲質中單、衣衿用了暗金線勾邊、隻穿了一雙白綾襪的男人,正用手剝了一顆荔枝,很有閒情逸緻的哼著小曲,慢吞吞的將荔枝吃進嘴中。
有的部分在徐州境內就被散落開去,本地的書畫行、典當行便宜著買了,又高價的賣出去。
“以朕的眼界,竟然從未見過如許的畫作。”男人笑著點頭,從女子手中直接拿了銀壺,對嘴輕喝了一口。
汴梁城沿著禦街一向向南行走,過州橋,至朱雀門外街巷後,便是一片花柳繁華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