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岩風收了玉符,再望向空無一物的半空,時至酉末,天氣將晚,雲層也更加厚重。他低聲道:“就要變天了,元昭。”
他沙啞喊出聲時,嘴唇幾近觸碰到展龍鼻尖,二人鼻息交纏,一個熾熱如血池沸騰,一個清冷如靈泉結晶。展龍似有所覺,忽地鬆開手,不待展長生有所發覺,便輕車熟路扣住他後腦,舌尖已滑進雙唇之間。
展長生感喟道:“我幾乎被你撕成碎片。”
那玉符內青光閃動,化作一縷竄出玉牌,往天涯緩慢飛去。
展龍殘存靈力大半要儲存來壓抑血孽,同胡岩風一戰卻破鈔甚多,一時不查,竟至被血孽反噬,狂性大發。
四周火焰垂垂燃燒,隻留幾縷黑煙騰騰嫋嫋,頃刻間一陣暴風捲過,揚起嗆火食灰。
展長生被他緊緊監禁在懷中,轉動不得,後背硌在石階上更是苦不堪言,卻隻能一味禁止,儘力共同展龍汲取神泉。
展龍兩膝分開跪在石階,一身襤褸衣衫不過幾片破布,精赤上身、雄渾長腿到處是傷,血染遍身,呼吸間也帶著濃烈血腥滋味。他彷彿有些遊移,行動極緩,隻是抓住展永內行臂,垂垂用力,喉間降落嗓音彷彿凶獸吐息:“殺……”
胡岩風在馬背上挺直身軀,猶若一塊苦楚礫岩。烈火聲掩住風聲,熱得眾馬隊汗流浹背,馬匹也個個煩躁不安,噴鼻踏蹄。
模糊有壓抑抽泣聲傳來,胡岩風這黑騎營中,同袍間情義深篤,現在一場戰事,十去四五,傷亡慘痛,縱使男兒有淚不輕彈,現在卻也是悲傷到了極處。
展長生在寬裕中便覺出幾分淡淡高興來。他兩世孤寂,孑然一身,現在一聲師兄,彷彿又叫他於這塵凡中多了一份牽掛。終不再如浮萍隨波,無牽無掛,疏離於世。一時高興,便揚眉笑開,又喚道:“師兄。”
展龍手指仍舊輕柔下滑,冇入水中,為他揉按後背,幾道青紫瘀血平整橫行過展長生後背腰身,恰是先前在石階上摔出的傷痕,“隻要記得喚我師兄,我毫不再傷你。”
李良終是年青,眼圈立時紅了,卻還是咬牙強撐,抱著海東青去了。
展龍道:“隻取少量便可,不會傷你。”
展龍低聲道:“上古魔龍能力多麼刁悍,那血孽發作本就是魔龍怨力反噬,你這點修為,隻怕要送命。”
錚一聲輕響,槍身又裂開一道頎長裂縫,在展永內行中一陣急顫。
展長生微微寬裕,卻還是低聲道:“師……師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