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長生沉吟不語,隻望向那團團血霧,過了半晌方道:“能救你愛侶之人在那血霧中,他是你恩公,莫要健忘。”
永昌以西,有十萬大山名喚作小莽坤,山外便是蒼茫荒漠,黃土接天。那山林千萬年無人拜訪,不知藏了多少山精鬼怪、猛獸凶禽,險惡非常,平凡人難近。
待得展龍道:“到了。”又將他放下時,展長生方纔回過神來。他正立在山頂峭壁之上,正臨絕頂,一覽眾山小。二人並肩而立,衣袂被山風捲得翻飛。極目望去時,城郭如玩物,牛羊如砂礫纖細,丘嶽翠綠,蒼原玄黃,江山絢麗,如詩如畫,令民氣頭陡生起一股傲視天下的大誌壯誌來。
展龍道:“你未曾問我。”
展龍著一身雪素深衣,青竹綢滾邊,黃玉帶纏腰,平素披垂的黑髮細心收束,以一柄翠綠水晶簪牢固,更襯得此人容姿昳麗,沈腰潘鬢,昔日暴戾血腥不見半分端倪,卻顯出端嚴冰冷,凜如雪山的謫仙神韻。
隻可惜那老鵰過分孱羸,不然以巨雕一飛沖天之能,何懼這小小山崖。
展龍沉默了少傾,方纔緩緩答覆:“不過舉手之勞。”
展長生啞口無言,卻又聽展龍道:“我隻道你另有籌算,故而一起忍耐。師弟,若再不尋個溫馨地點容我煉化主刃,你那寶貝金羽雕當真要抱恨而終。”
如此過了兩日,金羽雕已愈發乾枯,羽毛脫落,唯有雙目還是有神,緊緊緊盯著血霧圓球。展長生取出靈石喂他,他卻點頭不肯再碰,隻道:“老朽行姑息木,再補靈石也是華侈,恩公且留下自用。”
他尋了一處闊彆溪水的背風之處,一撩衣襬,趺坐而下。
應是被那真血龍魂所懾,展長生在周遭一裡內竟捕不到半隻獵物,連蚊蟲彷彿也曉得趨吉避害,逃得乾清乾淨。那溪流清淺,更是見不到半條魚蝦。
展長生心道公然如此,不管何年何月,神仙鬼怪,隻是二字之前,任你口若懸河,也滿是廢話。便詰問道:“隻是如何?”
不但不知,還諸多抱怨。
那山穀處在山腹當中,山青水秀,綠水潺潺,確是安好平和,落在展長生眼中,乃是上佳的修煉之地。
展龍複又將他抱在懷中,身形一閃,幾息間兔起鶻落,便已到達山穀。
那原主彙集的冊本琳琅滿目,廣納百川,有煉氣攝生,有逸聞彆史,有地理紀行,有食譜琴譜,更有醫書藥經、拳法劍譜,林林總總,不一而足。展長生便耐下性子,取出一本紀行檢察起來。垂垂方纔對這片修仙大陸有了點眉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