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長生道:“戔戔一點苦,弟子受得。”
竹錦紋的腰帶墜地,玄黑外袍、靛青中衣亦隨之逶迤墜地。
後山間隔前堂極遠,山中又禁坐騎,展長生健步如飛,也行了足足一炷香工夫方纔趕到。尚在門外,便聽得掌門雷霆吼怒傳來,震得木門隨之顫抖普通,擺佈侍衛皆是眼觀鼻,鼻觀心,隻做呆若木雞狀。
展長生悵惘時,展龍已斂了眼中喜色,又是冷然不動,猶若沉眠好久的冰川,隻道:“既如此,如你所願。”
斬龍門掌門大弟子展龍因而日迎娶香賢山莊莊主嫡女。
他兄弟二人究竟何錯之有,非要落得兄弟相殘、不死不休的境地?
此時間隔議親之日,不過半年。
展長生如此大鬨,院中卻仍舊安好平和,不見半小我出來反對。倒便宜他一起通暢,到達了主屋。
那禁地乃斬龍門弟子閉關清修、麵壁思過之所,若無掌門手令,毫不成進入。
阿光頓覺手腕一寒,訕訕將雙手收回袖中,卻不敢再行禁止,隻得一起畏畏縮縮,跟在展永存亡後。
他卻不知好歹,又冒然補上一句:“至公子入洞房了。”
展龍亦是垂目同他四目相接,沉聲道:“長生,你但是不肯?”
劉忠同其他弟子一道,隻遠遠綴在那二人身後,隻道:“靜觀其變。”
阿光被二公子幾欲噬人的眼神唬得一震,竟怔愣愣任展長生提劍而出。過了半晌方纔鎮靜追上前,拉扯住展長生衣袖,低聲道:“二公子,二公子,使不得!”
斬龍門高低張燈結綵,喜氣洋洋,迎來送往皆是高朋。
展長生半年未曾見過兄長,此時乍然相見,頓時心頭狂跳,喉嚨緊了一緊,隨即長劍筆挺前指,冷聲道:“哥哥,跟我走。”
展長生方纔緩過氣來,低聲道:“我走得急了,一時岔了氣……無妨事。”
展長生遊移眨眼,隻覺咽喉乾澀、氣味短促,彷彿被無形的手掌遏住頸項般,醉酒的酡紅臉頰上,垂垂滲入不知所措的鎮靜緋色。
展長生欣然若失,隻單獨立在白楊林中,直至暮色四合,方纔邁動千鈞重的腳步,遲遊移疑回了屋中。
展龍卻不可禮,反倒劍眉微皺,膩煩掃過那長老,抬手已放在腰間劍柄上,冷道:“阻我者斬。”
展長生喝道:“滾,若再膠葛,砍了你兩隻手!”
便叫展長生愈發慌亂起來。
世人隻得圍在外頭,望牆興歎。
唯有展長生地點的小院中冷酒孤燈,阿禮同阿光候在屋外,屏息靜氣,不敢大聲鼓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