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如血,沈墨的指尖撫過青銅燈盞邊沿。燈芯躍動的星砂映出陸昭慘白的側臉,她伏在案前甜睡,青絲間纏繞著幾縷未散的藥香。窗外桃枝斜探入室,花瓣簌簌落在她肩頭,恍若當年初遇時的秋色。
本相如淬毒銀針刺入靈台。陸昭終究明白,當年那一刀刺下的刹時,穀主便藉著同命咒的裂縫,將傀儡絲種進了沈墨的靈魂。九百世循環中的每一次死彆,都在滋養這道惡毒的咒痕。
沈墨俄然按住心口。同命咒的紅痕自腕間伸展至衣衿下,九百世循環的影象在血脈中沸騰。他瞥見鼎中霧氣凝整合孩童身形,眉心血痣灼灼如焰——竟是本身七歲初入師門時的模樣。
星砂在草葉間流淌,照亮兩道交疊的身影。沈墨的吻落在她腕間紅繩時,十萬冤魂的哀嚎終究完整沉寂。陸昭望著他睫上感染的星芒,俄然明白這九百世執念從不是承擔,而是深埋地心的岩漿,終會在破土那日化作漫山桃夭。
"用這個。"沈墨將青銅燈塞進她手中,本身徒手抓住最粗的藤蔓。星砂順著傷口滲入經脈,他額間閃現出鎖鏈狀的金紋,那是十萬冤魂的印記在壓抑同命咒的反噬。
"他公然留了背工。"陸昭劍尖挑起一截斷裂的藤蔓,汁液滴落處腐土翻湧,鑽出半截焦黑的指骨。那骨節上套著青玉扳指,恰是藥王穀主生前從不離身的物件。
沈墨的指節捏得發白。羊皮紙俄然自燃,灰燼中浮出穀主最後的狂笑:"好徒兒,你猜這九百盞燈裡,還鎖著多少片她的靈魂?"
桃林深處,滿地落英無風主動。沈墨扒開垂落的枝椏,瞳孔驀地收縮——本該化為星塵的百草鼎正懸在古桃樹上,鼎身爬滿猩紅藤蔓,每一根鬚脈都紮進樹乾的年輪裡。鼎口蒸騰的霧氣中,閃現出九百盞青銅燈的虛影。
"師父......"幻象中的小童抬頭淺笑,手中捧著的卻不是拜師茶,而是半顆仍在跳動的心臟。陸昭的驚呼聲中,沈墨驀地揮袖擊散霧氣,星砂卻如附骨之疽纏上他的手腕。
"破陣眼在硃砂痣。"沈墨俄然咬破指尖,血珠彈向幻象中人的眉心。全部藥房開端崩塌,鼎中天下裂開裂縫,暴露外層實在的氣象——他們仍站在桃林古樹下,而百草鼎的藤蔓已纏住兩人腳踝。
桃林驟起暴風。古樹年輪化作旋渦,將二人捲入鼎中天下。陸昭在墜落中死死攥住沈墨的衣袖,卻見周遭氣象扭曲成青玉藥房——八百年前,她恰是跪在此處接過淬毒匕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