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生的幻影最為痛徹：義莊初遇那夜，沈墨指尖的暖和讓她腕間蠱蟲第一次溫馨。現在鏡中的十萬餓鬼抬著白骨轎，轎中走出的"陸昭"輕笑："師兄，彆來無恙？"這聲呼喊讓時空靜止——恰是當年驗屍房內，他翻開白布時的腔調！

塔內千佛壁畫的異變始於她踏上第三階。持蓮觀音的指尖生出骨刺，飛天樂伎的箜篌弦絞成血管，硃砂繪就的祥雲翻湧如血海。九位紅衣喇嘛從暗影中顯形時，轉經筒上的人皮經文簌簌剝落，暴露底層密密麻麻的優曇斑紋。

"李淳風！"金龍吐息焚燬半座塔樓，"你要的婆羅果在此！"龍爪扯開胸膛，金赤龍元裹著琉璃心墜向火海。陸昭飛身去接，卻被鏡光定在半空——焚天鏡中映出的，竟是三百個本身被種蠱的場景！

七歲生辰夜，老衲的硃砂筆點在眉心："此女命犯貪狼，當鎮於佛塔。"金針封穴的劇痛中，她瞥見塔底密室的三百熔爐。十五歲及笄禮，沈墨驗屍時指尖的觸碰，喚醒甜睡的蠱蟲。昨夜火海裡，金龍眼角滑落的血淚，竟是往生劍的碎片！

幻景在血光中來臨。塞外暴風雪夜，沈懷安將繈褓遞給番僧，嬰兒哭泣聲裡稠濁著龍吟。陸昭的指尖觸到銘文，俄然窺見更深的隱蔽——那夜遞出的實為雙生子，另一個嬰孩現在正在塔底熔爐哀嚎！

西域三十六國的天空在琉璃塔現世第九日化作煉獄。焚天業火自蒼穹垂落，將千裡黃沙燒成琉璃晶簇。陸昭背倚玄鐵劍匣，瞻仰著塔簷垂落的鎏金風鈴——那些鏤刻著《金剛經》的銅片，現在正排泄暗紅血珠，在暴風中奏響天國鎮魂曲。

"偽佛盜取的聖火，該物歸原主了！"阿依莎的波斯彎刀劈開經幡，鏡中衝出九隻火鳳。紅衣喇嘛的七寶法衣碳化脫落，暴露青黑屍身上鎮西軍的刺青。陸昭趁機躍上鐘樓，青銅巨鐘內壁的銘文如毒蛇遊走："七月初七，沈懷安以親子為祭..."

"破！"劍光斬斷三百幻影，每個"沈墨"都捧著她的心臟。婆羅樹根排泄金汁，凝成李淳風的麵龐："你覺得擺脫的是宿命？不過是老夫讓你..."話音未落，沈墨殘魂化劍刺入樹心，佛血灌溉出千朵血蓮。

拂曉前的暗中淹冇九嶷山時，火山口噴發的岩漿在空中繪出渡劫天圖。陸昭將往生劍刺入心口，三屍蠱順血脈湧入劍身："此次，換我為你鎮魂。"岩漿凝成的明鏡裡，十世膠葛如走馬燈流轉——

"癡兒，還不醒麼？"婆羅樹洞中，沈懷安的殘軀爬滿蠱蟲。他扯出跳動的心臟，血管連著地脈中的龍骸："墨兒是太歲肉，你是人燭，老夫纔是執棋人！"樹根暴長，將她拖入影象大水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