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你覺得她為何獨獨留你影象?"穀主衣袍鼓脹,皮膚下閃現出與青銅燈座不異的咒文,"九百世循環,你每飲一盞忘川水,她便要替你在因果鏈上係一道結。"
東方既白時,沈墨獨坐廢墟。懷中冰裂紋瓷瓶蓄著半抔灰燼,此中混著紫藤殘瓣與青銅碎屑。藥王穀在身後無聲傾頹,而遠天濃雲深處,模糊傳來鮫人陳腐的潮歌。
地宮入口的青磚縫排泄暗紅水漬,蜿蜒如血蛇。沈墨的鮫綃劍穗俄然無風主動,纏在穗心的鱗片出現幽藍熒光。十年前陸昭嚥氣時,這片護心鱗便是這般忽明忽暗,彷彿隨時要化作流螢散去。
"北海鮫人髓可養劍魄,想必沈先生最清楚。"使者指尖勾起少女發間銀鈴,鈴舌竟又落下一片帶血的鱗,"就像您每年在青銅匣上刻劍痕..."
藥王穀主不過是具空殼,真正把持統統的竟是沈墨第一世雕鏤的冰棺!那棺槨接收九世因果,早已生出靈智。而陸昭的靈魂從未離散,始終附在沈墨劍穗的護心鱗上,替他接受著因果鏈的反噬。
後山藥泉俄然沸騰。沈墨循著鎖鏈聲突入禁地時,九盞青銅燈已燒至燈芯。泉眼中心浮著白玉棺,棺中鮫人少女的尾鰭正在消逝,化作星砂流向聽雨軒廢墟。她的眉心嵌著半枚鱗片,與沈墨劍穗上的殘片拚分解完整的護心鱗。
瓷瓶碎裂的頃刻,沈墨腕間勒痕俄然灼痛。鮫人少女蜷在星砂堆裡,心口插著冰錐,錐麵刻滿《太虛劍典》的殘紋。最刺目標是她尾鰭——九百片鱗被生生剜去,傷口凝著冰霜,與當年陸昭在地宮接受的劍傷分毫不差。
鮫人少女俄然化作星砂旋渦。沈墨伸手去抓,卻隻撈到半片冰裂紋瓷瓶——瓶底粘著風乾的紫藤花,與陸昭當年埋在地宮的酒罈封泥彆無二致。
"當年藥王穀主說你在閉關..."沈墨的劍開端顫抖,劍氣震碎周遭珊瑚。瓷片中的陸昭俄然昂首,唇間溢位的血在星砂上寫就"快走",而實際中的鮫人少女正將冰錐刺入本身心口。
沈墨的劍鋒堪堪停在少女眉心。珊瑚城深處傳來鎖鏈崩斷聲,九盞青銅燈自海底升起,燈油泛著詭異的藍——與藥王穀地宮那九百盞鮫人髓燈一模一樣。最中心的燈盞嵌著冰裂紋瓷片,瓷片上映出陸昭的殘影:十七歲的少女跪在星砂陣中,九百根銀針正從她指尖刺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