俄然一道怨氣沖天而起，他瞥見幽冥船駛入臨安船埠。船麵棺槨齊齊炸裂，十八具龍侍屍身展開豎瞳，口中吐出青銅鑰匙。鑰匙在空中拚成羅盤，指向縣衙地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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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時分，臨安縣衙地牢排泄黑水。

"少閣主..."她伸手去抓浮光，指尖觸到砭骨寒涼。

海底三萬丈，鮫人王庭正停止血祭。

劍光乍起，陸昭禦劍破浪而來。她手中殘劍迸發紫電，竟是沈懷安的脊骨所化："鮫奴！還認得這鎮海劍麼？"

"彆碰我！"沈墨俄然睜眼，眸中金赤雙色流轉，"地脈龍氣在重塑我的五臟..."

地磚裂縫鑽出猩紅觸鬚，纏住趙懷安脖頸拖上天底。黑暗中亮起十八盞綠燈籠，照出個戴鬥笠的蓑衣人。他手中魚竿甩出銀絲，穿透縣令眉心釣出縷青煙："第七個龍侍，齊了。"

"昭兒，接住這個。"沈墨的聲音從四周八方傳來，岩漿裡升起盞青銅燈，"去首輔府地宮，那邊有..."

影象如潮流倒灌。八歲那年中元節，父親帶他觀星時說："墨兒，海底藏著比相柳更可駭的東西。"現在鎮海劍嗡鳴，劍柄閃現出父親臨終氣象——鮫皇的毒刃穿透他胸膛，而遞刀者竟是...

"李淳風！"沈墨嘶吼著劈開祭壇。妖丹俄然炸裂，相柳的九個頭骨從地脈鑽出，將整座王庭拖入岩漿。

優曇婆羅樹綻放的第七個日夜，九嶷山顛的雲海開端流血。

沈墨破焰而出，龍爪捏碎三艘骨船。卻發明每艘船都載著臨安百姓的靈魂，他們脖頸纏著傀儡絲，正朝他膜拜："請龍君即位！"

"啪嗒"

燈盞俄然被黑霧覆蓋。十八幽冥船破開虛空，蓑衣人的魚鉤穿透陸昭琵琶骨："多謝帶路，往生劍主歸我們了。"

一滴血落在天元位。陸昭昂首望去，瞳孔驟縮——沈墨倒懸在亭梁之上，三千白髮垂落如瀑，眉心優曇印記泛著妖異的紫光。更駭人的是貳心口處，半截龍角正破體而出！

沙啞的號子聲轟動巡夜更夫。老者剛敲響銅鑼，眼窩便鑽進條透明蠕蟲。整條青石巷的住戶同時推開窗，瞳孔泛著死魚般的灰白，機器地走向船埠。

子時梆子響過七聲，城南亂葬崗升起濃霧。霧中駛出艘白骨船，船首吊掛的人皮帆繪著北鬥七星。蓑衣人立在船頭，身後十八具棺槨排泄黑血，在船麵彙成符咒。

山風驟起，婆羅樹三千花盞同時震顫。乳白花瓣簌簌墜落，卻在觸及空中時化作幽藍星火。陸昭頸後硃砂痣俄然滾燙，恍忽間聞聲沈墨的聲音從地脈深處傳來："往北三十裡，去聽潮亭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