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昭跪坐在廢墟中,指尖輕撫帛書。俄然,她聞聲一聲極輕的感喟——容音的虛影自星砂中閃現,消逝前柔聲道:“昭兒,醫者的藥……在人間。”
藥臼觸到星砂的頃刻,幻象驟現:二十年前的暴雨夜,沈墨的父親沈青楓跪在一具冰棺前,將嬰孩的心頭血滴入藥臼。棺中女子緩緩睜眼,腕間的星紋胎記與陸昭的一模一樣……
陸昭蹲下身,指尖悄悄撫過岩壁下的苔蘚。俄然,她瞳孔一縮——三枚龜甲卦簽半掩在腐葉中,簽尾繫著的忍冬穗子已經發黑,卻與二十年前她抓週時玩過的一模一樣。
“該去後山了。”老藥農戴上鬥笠,獨眼望向山穀深處,“初代穀主的遺塚裡……還藏著更大的罪。”
藤蔓如巨蟒般絞殺而來,陸昭旋身避開,袖中飛出的銀鈴在空中炸開星砂。星砂凝成容音的虛影,婦人指尖輕點,野菊刃暴漲三丈,一刀劈開巽位的岩壁。碎石崩裂間,一隻青銅藥臼滾落出來——臼底刻著“昭兒抓週禮”,裂縫中竟藏著半卷《渡厄篇》!
藤蔓在烈焰中扭曲,老者癲笑不止:“冇有這些螻蟻試藥,何來《令媛方》濟世?你們纔是偽善!”
山風捲過焦土,初代穀主的冰屍在殘垣下緩緩睜眼。瞳人深處,一株金蕊野藤破冰而生,藤梢上並蒂雙花含著晨露,彷彿二十年前容音彆在鬢邊的那支忍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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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青楓的孽種,也配踏入聖地?”老者撕上麵具,暴露半張腐敗的臉。腐臭的皮肉下,一塊血玉珊瑚嵌在胸口,與沈墨懷中的殘玉收回共鳴的嗡鳴。
陸昭咬牙扯斷銀鈴,額間的“仁”字金紋突然炸裂。十萬隻金蝶自星砂中湧出,蝶翼觸及藤蔓竟燃起青色火焰。火光中閃現萬千氣象——瘟疫平分藥的婦人、雪地裡互攙的采藥人、仁心堂簷下描紅字的孩童……
“這裡不對勁。”沈墨的傘尖猛地刺入空中,傘骨上的裂紋排泄暗紅血絲,順著泥土裂縫滲上天底。整座山穀俄然震顫起來,彷彿有甚麼東西在地底爬動。
陸昭起家,將野菊彆在衣衿。東海方向,霧靄中的琉璃宮闕再次重組,銅鈴震顫如泣。
這一局,遠未到終章。
“這些凡塵溫情,纔是真正的藥!”陸昭的刀刃劈開藤蔓主根,腐臭的汁液濺上殘碑,血漬竟蜿蜒出容音的遺言:【以心為藥,可渡百姓】。
藥王穀的淩晨覆蓋在灰濛濛的霧氣裡,氛圍中滿盈著一股刺鼻的藥草味。沈墨手握玄鐵傘,傘尖挑開垂掛在岩壁上的枯藤,暴露一個班駁的“禁”字。那筆跡早已退色,裂縫中卻排泄星星點點的砂礫,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