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坎水位有活陣！"沈墨旋傘欲攔，卻見女童們俄然齊聲嬉笑，身影如煙消逝。竹簍中三百株當歸無風主動，在青石板上拚出個"仁"字。

落日沉海時，陸昭扶起癱坐的老者。他顫抖著從懷中取出半卷《安魂篇》，邊角還粘著乾枯的野菊："奉告你娘……師兄錯了……"

"麻黃二錢，桂枝……"沈墨唸到一半忽地止聲。堂外忽起兒歌，九個藥童挑著竹簍魚貫而入。為首的女童不過總角之年，腕間銀鐲卻刻著慕氏冰紋，脆生生道："陸家姐姐，我們來送當歸。"

雲州城飄著今春第一場杏花雨，陸昭倚在仁心堂的門檻上，指尖摩挲著李伯留下的青銅藥臼。臼底"昭兒週歲禮"的刻痕已恍惚，卻仍能觸到母親當年執刀刻字時留下的纖細起伏。簷角銅鈴忽地輕響，她抬眼望去——沈墨的玄鐵傘尖正挑著枝帶露的忍冬藤，從晨霧中踏青石而來。

"本來您始終記得，"她將殘頁投入藥臼，"孃親說過，以仁心為引，可化天下至毒。"

"好！好！好！"老者連道三聲，掀笠暴露的麵龐令陸昭呼吸驟停。那充滿疤痕的臉上，左眼竟是容氏星紋，右眼爬滿慕氏冰晶："你覺得破得了冰蠶引？這些孩童心脈早與藥蟲同生，殺我便是殺他們！"

"沈墨，兌位三寸！"

船埠晨霧未散，鹹腥海風中混著絲貧寒藥香。陸昭扒開圍觀人群時，瞳孔突然收縮——那艘退色的商船船麵上，竟整整齊齊碼著三百個青瓷藥罐。罐身拓著容氏星紋，封口的黃紙上墨跡猶新：當歸三錢，野菊五朵，晨露煎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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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接下來去哪？"沈墨將新折的忍冬枝遞給她。

藥罐搬至仁心堂時，日頭已上三竿。陸昭啟封第七個藥罐，忽覺指尖刺痛——罐底竟藏著張泛黃藥方，邊角繪著歪扭的野菊，與她六歲時的塗鴉如出一轍。

銀針破空釘入梁柱的頃刻，女童俄然暴起。冰紋自脖頸蔓至臉頰，五指化作藤尖直刺陸昭心口。沈墨殘傘橫攔，玄鐵傘骨與藤蔓相擊竟迸出火星："是活人傀儡！"

陸昭旋身取過藥臼，將晨露混著星砂倒入。鎏金血珠墜入臼中的頃刻，三百藥罐齊齊嗡鳴。女童俄然捧首慘叫，冰紋如退潮般縮迴腕間。

次日，陸昭坐診仁心堂。當第九個病患撩開布簾時，她搗藥的玉杵忽地墜地——來者竟是昨日那女童，現在麵色青白，腕間冰紋已爬至脖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