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孃親早推測本日……”陸昭淚墜星砂,指尖撫過母親遺言。最後一頁粘著乾枯的忍冬花,花瓣上的露水突射華光,映出容音臨終氣象:婦人跪坐星墟廢墟,將畢生修為注入陶甕,輕歎:“昭兒,民氣纔是最好的藥引。”
野菊刃劈開祭壇基石,裂縫中突現金蕊野菊。花叢深處埋著青玉匣,匣中《安魂篇》全卷泛著崖蜜香——頁邊講明的稚嫩筆跡,恰是陸昭兒時描紅的“仁”字。
陸昭鬨動神農尺殘力,野菊刃暴漲如虹。刃光觸及琉璃棺的頃刻,十萬冤魂破棺而出——皆是二十年前被藥島所害的采藥人!
骨舟破浪疾行,沈墨攬住踉蹌的陸昭。玄鐵傘骨勾出離火卦,火光中突現幻象:百年前的東海藥島上,青衫老者正將活人投入藥鼎,鼎身星紋與陸昭胎記如出一轍。鼎中蒸騰的霧氣凝成《鶴唳卷》殘章,筆跡浸著血漬。
沈墨以殘傘為杖,在船板勾出段星軌。陸昭俄然輕笑,將虎頭鞋係回腰間:“該去雲州嚐嚐新釀的野菊酒了。”
“本來容氏纔是藥祭發源……”陸昭齒間沁血,野菊刃震顫如泣。沈墨俄然扯過她手腕,傘尖劃過掌心。鎏金血珠墜入波浪,整座藥島轟然浮出水麵——島心祭壇上,三百琉璃棺映著朝陽,棺中少女麵龐皆與陸昭七分類似!
東南海平線上,三兩點帆影掠過。最末那艘商船桅杆處,退色的忍冬旗俄然無風主動——旗麵星紋流轉,好似祭壇琉璃棺底的隱蔽圖騰。
東海初陽刺破晨霧時,沈墨的玄鐵傘尖正抵著潮痕班駁的礁石。浪沫間浮著幾縷熒綠海藻,細看竟是《令媛方》殘頁感化的藥漬。陸昭俯身掬起一捧海水,星砂在她掌心凝成半枚龜甲——甲紋裂縫與老嫗臨終前的詭笑嚴絲合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