瞿安覺出劍柄上傳來一陣微微的麻震。“環球無雙”斬落了每一縷“分水”,卻在觸到宋然之前,像落入水中的雨滴,隻在他身周的氛圍裡打出幾個投石般的圓暈,便彙入了空無;在“照無眠”那不成見的光暈當中,那來自過往的鏽蝕般的色采,更像紛飛向日光的水汽,隻扭曲了光影的一個半晌,便消弭無形。
“就連單刺刺那等小女人,幾日不見都學了新的,我就不能有點長進?”宋然聽起來彷彿在笑,可手卻冇停,右臂倏然柔繞,手心軟弱無骨般摸向瞿安右頸。
那一式“隔山打牛”也似的伎倆自有其名,便是亦屬執錄宋家獨占之“透青衫”。剛纔宋然恰是將“透青衫”與“分水”合用,才得以覓機傷了瞿安。此前他已多次試將“透青衫”用在瞿安劍上,不過並不勝利——這伎倆彷彿並不能令得內勁穿透過那把重劍。以是他才隻能試借他物——以此地而言,便隻要這些可為樊籬的大樹了。以樹乾作襯遞傳他之前倒是在彆處實驗過,隻是這回原也並不肯定這般粗厚的大樹可否勝利,現在看來——卻本來也不難。那被他正麵擊中的樹乾一絲傷痕也無,全數勁力都透傳向藏身樹後之人——正如他所願。
宋然猜不到他的心機,隻是感覺,在這極暗的深夜裡,瞿安的雙目不知為何俄然亮得讓民氣驚。他瞥見瞿安口唇動著,雖不知他在念著甚麼卻也不自發有些顧忌,更加以儘力催動“分水”合圍。他仍有掌控——這很多縷毒蛇般的暗意隻消有一縷侵入了敵手,他的目標便已達到——瞿安或不會當場便為此不支,但這內勁甚是惡毒,必悄悄於他體內腐蝕耗損,待於他要腑紮了根,便再難救了。
瞿安眼睜睜看著宋然的招式變得詭譎至極,可比詭譎的招式更加可駭的,天然是躲藏於厥後更加詭譎的心法。“分水”——這是客歲宋然提起過他正在新習的一門內功心法——或起碼,是此中某一訣的名字。他從不具問宋然所學何物,因為這小我彷彿隨時都在修學新的武功,每見都有所進,今後而論,他乃至很值人佩服——先非論他野心或是聰慧各有多少,起碼這份意誌便很少有人能比得上;隻除了有一次——他感受宋然彷彿有些不對,問了才知,他前夕修習新法不慎,受了反噬,幸虧本來內功根底就佳,將之穩住了。他便是在那天聽得了“分水”這個名字,趁便,從宋然微微透青的麵色上和周身披髮的陰冷裡,感遭到了這股並不平常的氣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