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母又聽了胡媼說火線戰事如何慘烈，多少將軍都缺胳膊斷腿少了眼睛耳朵，她摸著兒子身上的陳年舊傷，的確心都要碎了，想到兒子如許不輕易，董母舅還要在背麵挖牆腳撈錢，恨不能立即割下弟弟肉來給兒子燉補。

“你彆再姎姎姎姎的了，我聽著都噁心！”

“胡說八道！”

董呂氏略瞥了一眼蕭夫人，轉頭笑道：“次嫂想多了，我是說四娘子與父母久彆相逢，此人一歡暢呀，精力就來了，氣色就好了。”

胡媼在外吃了幾十年苦，諳於油滑，能哄會勸，揣摩程母心機的本領更遠勝董舅母之流，那是她打小練出來的。她已見地過蕭夫人短長，天然曉得本身該如何措告彆事。

——費了半日工夫，莫非她隻是為求個公道或者憐憫嗎？冇法轉化成實際結果的憐憫一毛錢用處也冇有。何況，她從小到多數不肯白白的虧損。

這日夙起，阿苧端倪含笑的對程少商說‘本日午膳百口人一道用’，她頓時聞到了一股打掃疆場的味道。

阿苧忙扶著程少商伏倒，一一給長輩施禮，先是首席正中的程母，然後是略偏於其席位一旁的董母舅，接著是彆離位於右首和右首第一個位置的程始佳耦，然後是彆離右首第二個位置的董外弟，程少商須稱外叔父，繼而是右首第二個位置坐的是董呂氏，還不待程少商施禮完，董呂氏就笑著站起離座，笑著拉啟程少商，道：“嫋嫋生的真都雅，常日還覺不出，這幾日叫長嫂一清算一打扮，竟是變了一小我呢。”

蕭夫人側臥在胡床上，揉著本身的胸口，嘴硬道：“我威風？你看看那孽障，一句句逼著我說，她才威風呢！”

這時，程姎就幽幽醒轉過來，然背工腳並用的爬到少商跟前，抓著她的袖子，痛哭道：“嫋嫋，你彆恨我。我不是成心的，我冇想到你的委曲這麼大，都是我的錯，另有幾位兄長，對不住，對不住……”她口齒倒黴索，來來去去隻會拜頭報歉，哭的氣噎聲堵，看的程家三兄弟反有些不忍。

走不到五六十步，就到了程母的居處，蓮房奉侍程少商除履上階，又卸下身上重重的毛皮大氅，烏黑的絨布襪子踏在暗紅色的漆木地板上，愈發顯得腳丫子嬌小小巧。時人用膳都是分餐式，一人一個案幾，分排於廳堂兩列，程少商昂首一看，隻見旁人俱已到了，本身是最後一個，她立即暗叫不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