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開了門卻不讓人進屋,隻左手扶著門框,右手半掩了房門,垂瞼皺眉,眼角一斜托盤,道:“是留白讓你送的麼?”
他如何走,謝薑主仆便也如何走。
婦人喊門的時候,韓嬤嬤點了燈。
謝薑哈腰拿了筷子,這個碟子裡挾幾筷子,阿誰碟子裡挾幾筷子,末端又拿了幾張白餅扔進臉盆道:“再將粥倒出來。”
得了她首肯,掌櫃神采一鬆,忙退後道:“夫人且出來歇著,小的叫人送茶送水。”
出來大堂,再往裡是條東西走向的迥廊。
木托盤裡四碟小菜,又另一瓷盆子菜粥,外帶一盤子白餅。
韓嬤嬤一臉煞有介事,婦人如何想到她會扯謊。
謝薑眉梢一挑,扶結案桌兒站起來,道:“你們該歇著歇著,到了早晨,想必會有熱烈。”
謝薑拿眼往屋子裡看了一圈兒……門口一個雕花木架,上頭擱了銅臉盆兒,再往裡,擺佈各擺了四張坐榻,右邊坐榻後是鏤空雕花牆,牆上垂了掛珠簾子。
閣房裡一左一右兩張臥榻。
二十來個精乾男人,護了一個貌美如仙的小婦人,且這小婦人又左邊嬤嬤右邊丫頭,身後又跟了五大三粗的貼身粗使……
隻她話音不落,房門“銼銼”響了兩響。
謝薑在右手邊榻座上坐了,懶洋洋道:“說說看,他那裡不對。”
謝薑點頭:“嗯,還算潔淨。”
他前頭走,謝薑兩眼在此人背後一瞟,便漸漸跟著。
北鬥跟出去,先哈腰看了榻下,又掀被子裡外查抄過一遍,這纔回身道:“奴婢看過了,夫人放心躺了安息罷。”
再往前過了七八間房門,掌櫃這才停下,哈腰開了門,也不往裡進,隻站在門口道:“這間就是了,夫人看有甚麼不快意,小的立時便讓仆婦過來換。”
北鬥嘟了嘴,頗感委曲道:“夫人又不明說……嬤嬤曉得我笨。”
掌櫃的右轉,沿著迥廊一徑往東,走過六七間房門,便又往北拐。
明白了意義,以下統統好辦。
彆管是哪位大爺,總之有人送吃的來了。
廊簷下漸次掛起了燈籠。
北鬥揣了粥盆子一斜,滿盆子粥“呼啦”便倒進了臉盆。
北鬥借了門縫裡透出去的光芒,湊到榻座上坐了,小小聲問:“嬤嬤,咱就摸黑坐著麼?”
叮嚀過這句,她便掀了珠簾子進閣房。
北鬥問都不問,揣了臉盆兒跑進閣房,擺佈一瞅,屋子裡除了床榻便隻要張小木桌,小丫頭乾脆蹲下身子,將臉盆兒往榻底下一塞,這才拍鼓掌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