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帳篷一兩步是個木階,木階以上鋪了厚厚的氈毯,毯子中心一張黑漆木桌,桌子四周擺了四五隻團花絨枕。
韓嬤嬤歎了口氣,點頭道:“隻好如此。”
這會兒得了謝薑回聲,留白抬手對車窗一輯,道:“是,卑職這就命人前去籌辦。”說罷,兩腳一磕馬腹,策馬馳去前頭,批示世人下了通衢。
山路崎嶇,倘若摸黑趕路,確切不大安然。
而右邊,又以一架半人高的雕花屏風,將帳子彆的隔開。
韓嬤嬤呆愣半晌,不由扭了臉去看謝薑:“夫人,這像是臨時歇腳麼?”
見她轉了眸子四周看,留白抬手一指中間略小的那頂帳子,道:“這座是為夫人備下的。夫人請……。”
過了一會兒,聞聲馬蹄聲疇前頭過來,到了車窗外一停,她便睜了眼去看窗外。
小丫頭嘴裡不斷,部下更是不斷……
隻是……屋子裡都麗堂皇也就罷了,像這類連行路時,器具吃食都講究到如此境地的,還真是少見……
到了帳蓬跟前,謝薑腳下一頓,北鬥忙竄上去掀簾子,簾子一開,三人這回真的怔住了。
何況現在天氣已是傍晚,如果再有百十裡路,怕是要走到入夜也說不定。
隻菜色翠綠都雅不是重點,肉烤的冒油也不是重點,重點是盛菜的器皿。
就算是荒山野林裡停一晚,除除雜草撿撿石頭原也是常事,謝薑不覺得意,隻想到如此乾巴巴坐著也是無趣,便順手自榻座上拿了本書。
從觀津崔氏,到新郚郡謝宅,再到瑯琊王氏老宅,無一不是頂尖兒繁華之地。
北鬥早忍不住,一屁股坐了毯子上,先翻身打了幾個滾,又坐起來東瞅西看,末端脫了鞋,又竄去屏風後。
四個碟子是鋃質,邊沿鏤空雕花,對角兒鑲嵌了寶石,而用來盛湯的小盆兒……盆身晶瑩剔透如羊脂,再往上,盆邊兒外卷,就見色彩翠綠欲滴,明晃晃是翡翠……
小丫頭髮展著頂開簾子,待進了帳內,這才轉過來,探身將托盤支桌沿上,邊往外揣碟子,邊道:“剛纔奴婢去找四哥,見了留白,留白說晩間過來甚是不便,讓奴婢本身去揣飯食。”
謝薑抬手掀了簾子向外看,但見十來個男人呼喊了搭帳篷,架灶台,便坐了不動。
留白早就探過路,曉得下了這段山道,往左邊再走半裡便有片林子,林裡樹木稀少,中間環有一大片空位,
韓嬤嬤看了桌子,一臉想說,又不曉得該說甚麼纔好的矒暈狀,咂巴咂巴嘴,再咂巴咂巴嘴,喃喃道:“夫人……這位蕭郎君怕是不平常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