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年裡, 侵犯漢地、搏鬥漢人最凶惡的便要屬西戎和北胡，他們乃至在長江以北的地區前後建立了夏、涼、燕、秦、趙、成等大大小小幾十個國度。而後的幾十年乃至幾百年，可謂中原史上最暗中的大分裂期間。

四下靜得落針可聞，那娃娃仍然一副爛漫懵懂模樣。她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，輕悠悠地擺脫了殷鐵三對她的挾製，然後走到九郎的牛車前，爬了幾次，都笨拙地摔了下去。

平常出了名的又倔又愣的殷鐵三倒是可貴的乖順。

“上月中旬何公（何秀）帶著一支輕騎一起往蜀中挺進，過了牂牁，發明本地彝民羌民聚眾混居，不像慣常時有牴觸或者互毆的景象呈現，反而相處敦睦。且大家著暖衣，精力麵孔喜樂安樂，更賽過平常州府的中等之家。

何秀一動不動地盯著娃娃，神采痛苦如同便秘。

何秀反手扼住殷鐵三的手腕，肯定車隊已經行過大半後這才放手轉過臉來，然後一臉安靜的望著對方。

終究，她撇撇嘴，扯了扯九郎的袍角，從胸前的衣兜兜裡取出一枚半熟的野果子，捧在手內心滾了滾，遞給高高在上的郎君。

殷鐵三的粗嗓門和順得何秀有些作嘔，他決定不再征得何百戶的同意了，統統的結果他一力承擔。

想到這些，謝九郎幾近激紅了眼，遠瞭望著，像要浸出一層血淚來。

“解纜！”

何秀聲如洪鐘一聲吼，躬身敏捷退至路旁。趕車的美髯老邁爺對其投去淡淡的一瞥，手裡的鞭子同時一揚，牛車便率先軲轤轆的動起來。車行得又平又穩。

更何況觀這娃娃的景象，穿著樸舊卻劃一，耳背指縫中雖有垢汙，頭麵還算乾淨，明顯不是山匪本身的後代，卻被照養的如此白胖敬愛……

“走咯，殷老三帶你騎大馬去咯……”

“何百戶，何百戶？”

漸漸的，何百戶的眉又皺得不成樣了。

這時，他感受他的手臂被動了動，像是觸到了一團軟軟的東西。抬眼一看，竟是那娃娃的小手搭放在上麵，還摸乾脆地用幾個手指瓜代著按一按，彷彿玩樂……

那一刹時，謝九郎感受像是有一個重重的東西從心房上摔下來，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。

那畫麵太美，他不敢設想……

當時便常有鬈髮碧眼的胡戎貴族小孩看著行軍鍋裡煮著漢人的小孩……

如許的郎君該是嘴角永久銜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；該是高雅中帶著馴良，馴良中透著淡淡的疏離和不成攀折的崇高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