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因而哭笑不得,擱筆笑罵她不端莊:“常日在府裡催促你讀書識字,都不見得你用心。恰好是歪批歪用些詩詞典故,你倒是無所不能呢!”
冰綃驚得微怔,羞紅了臉頰訕訕道:“蜜斯,這畫……”
我提起那兔毫筆,在硯海裡飽吸了墨,悄悄彈了鼻尖餘墨,心境混亂。
我手捏螺子黛,細心打量他,卻含了幾分膽怯嬌羞。我從未如此直視一個男人,如此近的打量他的眉眼,口鼻,高高的額頭,線條清楚的臉部表麵,一眼看去,便是躍然紙上的一幅畫。
“姐姐,那是畫架。”我改正著,內心暗笑。
我心一驚,不知他此話是褒是貶,隻淡然一笑持續。
她似看出,低聲端莊地板起臉兒說:“瀾兒,你莫打趣,周府裡不比平凡人家。姐姐但是傳聞,西洋畫兒,那畫裡的男女都是袒胸露乳的,如那《春宮》普通的淫浪。女人家名節為先,mm莫草率粗心了。如果要學畫,西洋畫不過是雕蟲小技,一時師法取樂就罷了;還是祖宗傳承的工筆仕女人物纔是正路,心術端方……”提及這些,她反是喋喋不休了,一本端莊的模樣,那神情怕是趕過私塾中的老道學了。我感覺她的話好笑,想她也是不曉得畫中“天然”二字的奇妙。真脾氣者,古今能幾人做到?
不過一低頭,我驚得神采大變。如何如許!
“為何要躲在樹後呢?”冰綃詰問,打量那墨色草率冇有層次的樹乾又問:“這樹如何的冇有樹杈樹葉呢?”
我心下一笑,乾脆將錯就錯的安閒提筆,圈圈點點地信筆勾畫出幾篇翩翩飄落的落花,一角的整齊樹葉,口中喃喃頌念:“露濃花瘦,薄汗輕衣透。見客入來,襪剗金釵溜。和羞走,倚門回顧,卻把青梅嗅。”
那幅畫逞去他麵前,他也點點頭讚成地說了兩個字“甚好!”,就捧起細心打量了,卷做一卷叮嚀下人收了去。
我內心默唸,如此一來,那膠葛我內心好久的惡夢就又是另一番解釋,另一番放心了。
“如此過分勞煩姐姐了,漪瀾內心不落忍,也受之有愧。”我謝過她的美意,卻不想她為我如此的浪費。本來作畫是平常事,畫的吵嘴看意境看筆力,這些顏料名墨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。
少女的嬌羞,忽聽人來,驚急遁藏,卻回眸偷窺情郎,那份大膽而羞怯的心機,又有誰能知?
怕她生疑,我靈機一動說:“你便看不出?還是我的筆力不濟,這清楚是交叉的幾株合歡樹,這女子閃身樹後…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