琳琅又扶她在妝台前坐下，隻描了眉，點了檀口，頭頂一個環髻，餘下的發皆拿綢帶束著。

七娘聞得此言，不由呆看著陳釀。

項鍊瓔珞倒不必戴，隻換了個羊脂玉鐲，想來君子貴玉，如此也是個讀書人的模樣。

本日是七娘上學的頭一日，天然草率不得。朱夫人點了琳琅與阿珠服侍七娘學裡去。

原是七娘深閨不知，陳釀雖著布衣，那布也比外頭平常棉布講究很多。她成日見慣了好東西，對這些自是不知的。

給七娘講學的處地點陳釀的書房邊，隻分出一間來，拿簾子屏風隔了，又自有出口。

陳釀方至小書房，可巧七娘正從門外出去。二人兩兩相望，皆恁了一瞬。

本日學裡去，又在家中，天然不必穿得過分。七娘挑了件湖藍暗紋交領長襖，配一條蔥白蘇繡留仙裙，壓了個白玉禁步，用湖藍流蘇繫了。

“凡讀書學詩者，皆避不開《詩三百》。開篇《關雎》一首，可有何解？”

“前些日子給小娘子的《詩經》可讀了麼？”

“是。想著陳小先生還不知門生的名，故而寫了。”

這些年二姐姐宮裡去，並不能與她不時相見，倒是頂想的。思及此處，七娘又兀自傷感起來。

琳琅慎重，阿珠機警，又是自小服侍慣了的，天然也能到處幫襯著七娘。而環月夙來細心，便留她在家中辦理。

他一臉暖和，不似先生，倒像個兄長。隻見他一身水藍袍子，還是素雅得緊，若單瞧那色彩，倒與本身的衣裙相稱。

“筆墨既全，小娘子可寫幾個字來瞧？”陳釀道。

七娘又瞧瞧本身的字，不過是寫得清罷了，儘是閨閣姿勢，哪有甚麼筆法氣勢可言？

七娘是見過很多名家真跡的，看他筆跡超脫，端方中透著股蕭灑，若得機遇，他日成名立室也未可知。

七娘倒利落，也未幾想，提筆便寫下本身的姓名。罷了，便讓琳琅遞與陳釀。

“學而不厭，誨人不倦。”陳釀淺笑道。

陳釀請她坐了，本身也在一旁的案前坐下。琳琅與阿珠則鋪紙研墨，細細服侍起來。

對於文房之事，陳釀向來也不大計算金銀，徽墨、湖筆、宣紙，皆不差的。隻是謝府的筆墨多是宮中貢物，外人何曾見得？更莫提平常消磨了。

七娘接過那張紙，忽而感覺他有些可親。

“這是我的姓名，我亦無字。”

“父親安排，自有事理。”七娘道，“至於張夫人，大略是蓼蓼惡劣癡頑，怠慢了人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