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顏亶亦愣住了,微張著口,不知所措。
這聲音太熟諳了!疇前與釀哥哥展轉疆場,這些刀劍,這些嘶吼,聽得民氣驚膽戰。疆場無情,每過一刻都是無數的性命。
既如此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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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他若真做了那樣的決定,她心中,又會是如何呢?
陳釀收縮眉心,沉默不語。
七娘狂吸幾口氣,避無可避,最擔憂的事公然還是來了!
他直朝完顏亶的高台奔去。
咚!
他到底是金國的君主,此時發聲,顯得格外刺耳。
一眼如此,抵多少門外即天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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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何時,韓世忠已然來到高台之上,站在陳釀身後。
另一高台的梁紅玉看了看陳釀,又看向七娘。當年二人的婚禮,還是她一手籌辦的。戰船之上,粗陋而與眾分歧。
但魏林的做法,為的是戰局安穩,無可厚非。
她猛一顫抖,麵色慘白。
梁紅玉站在高台之上,一身豔紅披風隨風颯然散開。陽光劃過戰鼓,照向其下數萬兵士。
旋即,他垂下眸子,聲音有氣有力:
十年了,容顏變更,總覺得會相逢不識。本來,向來不需日複一日地形貌。二人之間,倉促一眼,便能將相互辨個明白。
“陳師爹,你要將謝七先生逼至絕境麼?”
她道,淡若止水,言語間聞不得半絲波紋。捐軀赴國難,視死忽如歸。曹子建的文章真好。
陳釀馬蹄飛逝,現在心中所想,隻是七孃的安危。
“謝七先生,現在唯有你能救阿亶了。”
他暗笑一聲,隻道:
這句話,明顯是說給不認得七娘之人聽的。
但兵不厭詐,到底還是本身粗心了。
七娘猛地退後一步,心頭似重石一擊。
七娘揪緊了心,掌心額頭盜汗直冒。
完顏亶屏住呼吸,一把扯過七娘,大聲道:
“阿亶會信守承諾,放先生歸宋。”
“先生果然好有分量。”
七娘麵色如紙,烏黑的眸子浮泛而茫然。
忽而,一縷刺目陽光射過,她下認識地虛了虛眼。隻見陳釀麵色凝重而專注,已拉滿弓弦上了箭。
戰鼓雷動,馬蹄聲隨之漸起。黃沙漫漫,兵戈之聲突破天涯。
七娘腳下一軟,向後倒下,眼睛卻直直望著火線。
完顏亶方行了個揖禮:
完顏亶轉頭看去,驀地一怔。
那是他的蓼蓼。
蓼蓼,抱愧。
而她,彷彿還是初嫁時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