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那車馬就不見了蹤跡，張老夫笑道：“小哥兒，這離西山不遠了，我們也從速了。”

朱伯修忍了忍，才吐出來一句：“……倒要看看是甚麼朱紫。”

近中午分，他們一行人纔到了西山腳下，再往前隻要一條上山的小道，再過一程更是隻要石階攀岩山勢而上，這車架就不好上去了。近年因著山上書院，山腳下也構成了一處村莊，路邊便有活絡的村民開了些小店，有堆棧，有食鋪，也有那專門服侍人上山的軟肩輿。

張老夫放慢了騾子腳步，轉頭伸手扶了他一把，等他坐好了才使了個鞭花擯除騾子。

程文涵正要歡樂地答話，朱伯修又開口了：“外頭灰塵漫天的，你也出去？轉頭蓬頭垢麵的你如何去見先生？”

而程文涵卻有幾分聰明，將朱伯修那心機猜了七七八八，不由又是驚奇又是……無法。他這大堂哥如何就這點氣度，若真看不慣了他不憋著，儘鬨出來，程文涵也讚他一聲義勇。可他既看不慣，卻又冇膽氣肇事，隻內心抱怨，倒把肝火潑趕車的老夫來了……也真好笑得緊。

朱伯修也不是不曉得這麼些事理，不過他矜持身份，若張老夫跟他說甚麼後邊人快，他們堵著路不好，讓開了也是謙讓守禮，朱伯修說不得就認了。可恰好張老夫一口一句大車，駿馬，再有就是朱紫惹不起，這話朱伯修聽及，就似說他害怕權貴，遁藏是毫無風骨之舉……頓時朱伯修就憤怒了。

程文涵明白過來，抱怨道：“本來爺爺先前是哄我呢，我還當我真是個駕車的料，這才脫手一會兒這騾子就聽我的，這駕了半路本來還不是我駕的。”

漸漸兒走到上山的石階前，程文涵就見了密林裡頭露著一泓小溪水，他這走了一起早出了汗，正感覺頭臉頸上都難受，跟朱伯修和老夫說了一聲，就往那溪水裡去。

車廂裡處所不大，小半位置放了要送給書院先生的禮品,而朱伯修又傷了腿，必須得伸直了隔著,便又占去了一大邊。是以程文涵便隻能蜷著伸直抱著膝坐在邊上，初時還能夠,但騾車出了城後顛簸起來,他就有些吃不消了。程文涵往外頭看了看天氣，轉頭又問：“大堂哥,我們這去西山要多久啊？”

而程文涵見他那模樣隻覺無趣，車上又坐的憋屈難受，還不如外邊車轅上坐著跟張老夫說說話呢。一想便睜大了眼睛盯著外邊，又問說：“爺爺，你外邊冷麼，熱麼？”

張老夫哈哈大笑：“今兒氣候恰好，小哥兒出來伸伸腳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