薑氏聞言，臉上神采卻不似歡樂的模樣，反倒很有幾分煩憂，皺了眉道：“今兒他累著了，老太太讓他回房先歇著。”頓了頓，又道：“不必你去做了，鋪子歇得早，碧雲早做下了飯。”說著便先進了院子。

李氏歉然一笑，正要解釋，紅珠卻道：“這近年了，天也黑得更加早了。”

紅珠和程文涵互看一看，也道：“是啊，大伯。”

“這不是金貴麼？甚麼事兒讓你到老叔這兒來了？”朱桂達做了這麼多年掌櫃，這笑容迎人的事還是做的極好的。

紅珠內心悄悄擔憂，竟惹了這麼個霸道的人來。

話到了這麼個境地，李氏也隻好收下了。

程文涵卻有些不喜，抱怨道：“還想著大哥返來了家裡能做頓好吃的呢。”

朱桂達便正色道：“這是我做大哥的情意，你們不收，是還怪著我呢？”

薑氏給那馬伕遞了盤費，等馬車駕走了，才轉頭往這邊看了看程家人，淡淡道：“返來了？今兒可算晚的了。”

老鄧頭不做跑船買賣了，他那攤事卻冇給兒子，反而傳了給他的大侄子鄧錦成。這鄧錦成比老鄧頭本事，一兩年就搭上了都城的朱紫，傳聞就是那趙尚書家的。此人一有了底氣，那外洋買賣就更加昌隆了，現在這鄧錦成在通安也是個排得上號的人物。

朱桂達一看外頭圍了好些人，很不成個事，到底被他這行動氣的滿臉通紅，忍住氣道：“錦成，也不是我攀你家的親，隻是我跟你堂伯交好了十幾二十年，兩家向來都冇紅過臉。你不叫我這個老叔能夠，我這兒是做買賣的，你又何必大動兵戈來堵我這兒的門。”

實則這鄧錦成的名頭她也是聽過的。朱碧雲訂的鄧家是城東老戶，老鄧頭年青時做過跑船買賣，年紀大了不肯在外流落了，便在城外接了百十畝地步，做他的老地主。也是因著他老鄧家家底殷實，現在又預備著耕讀傳家、教養後輩了，前兩年薑氏才應了朱碧雲的婚事。

這見了張媒婆，又聽來人姓鄧，紅珠內心就有些明白了，約莫為著朱碧雲的婚事。

進了家門，正房裡朱老太太說胸悶，朱碧雲端了飯出來服侍她用飯。餘下的人，不鹹不淡在堂屋裡吃了。

外頭圍觀的街坊鄰裡你一言我一語地猜想著，有說朱桂達惹了人的，有說雜貨鋪東西吃好人的，也有說裡手找茬的，竟是謊言遍天。紅珠聽著就皺了眉頭，四周張望了一下，卻恰好給她瞧見了在門外人群邊半躲著身子的張媒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