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珞苦笑著從錦被中伸脫手來,那雙曾經如柔荑般纖長柔滑的手此時仿如枯枝:“綠鬆,扶我起來。”
一聽她的話,綠鬆便上前一步,托住了她的後頸,將她扶起了半個身子乾脆著道:“女人,你先喝藥吧,大夫說了,你的身子比之前好多了,隻要定時服藥便會有轉機……”
“留在我這裡都是華侈了,還是賜給趙側妃吧。”寧珞淡然道。
這宦官在說甚麼,寧珞已經聽不見了,她的雙手有力地垂了下來,耳邊傳來的驚呼聲越來越遠,垂垂消逝。
“都快死了……”她喃喃地到,“也好,塵歸塵,土歸土。”
定雲侯政務軍務繁忙,本年剛從北疆回京,前幾日卻還在百忙當中撥冗前來看望,為了避嫌,那日他隻是在門外說了幾句話,卻讓她在接下來的幾日中都思路萬千,好似回到了那被嬌寵著的日子裡,有父母兄長的寵嬖,豐年青嬌美的容顏,另有那肆意歡愉的豆蔻韶華……
從雕花紅木床中傳來了一聲輕歎,床帳輕挑,暴露了一張慘白肥胖的臉,恰是這間彆院的女仆人――瑞王妃寧珞。
寧珞嘴角暴露一絲諷刺的笑意。
黑壓壓的烏雲堆積在天涯,蜻蜓在湖麵上低飛,沉悶的蟬聲一陣高過一陣,聽上去彷彿迴光返照的掙紮。
彷彿一道驚雷從天而降,寧珞隻感覺胸口一窒,還冇等她回過神來,一口鮮血噴了出來,麵前一片白茫之色。
寧珞好不輕易才停歇了急喘,臉上出現了一層極不普通的紅潮,在那幾近慘白透明的肌膚上顯得有些可駭,她對那藥碗視若無睹,隻是低聲笑道:“那祝王爺今後龍騰九天、四海臣服……”
她疏忽玉髓遞過來的藥碗,在綠鬆的攙扶下靠在了床上,綠鬆從速將床邊的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,替她緊了緊衣領。
“那是天然,”於公公的眼中暴露一絲詭異之色,一邊窺視著寧珞的神情一邊謹慎翼翼地說,“就連定雲侯如許的角色也已經被身首異處、滿門抄斬,還能有――”
綠鬆咬了咬牙,眉間閃過一絲怒意:“甚麼王爺不王爺的,你當我們女人還奇怪嗎?隻求他從速放女人走,就算是去青燈禮佛也比和他綁在一起強!”
玉髓正待再勸,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又被謹慎翼翼地掩上,有人快步走到床前,在中間放下一碗深褐色的湯藥,吃緊地開口:“玉髓,好端端地開甚麼窗戶,不曉得女人不能見風嗎?”
寧珞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,定雲侯……是啊,在彆院住了這麼多些日子,都城裡的名媛世家隻怕都已經把她這個正牌的瑞王妃給忘了,隻要定雲侯一如既往地把她當作親mm,各種新奇玩意兒不時送到她手上,珍稀藥材更是從不間歇,隻可惜她這身子,華侈了這些好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