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珞憂心忡忡地看著他,按住了他還欲斟酒的手,柔聲勸道:“景大哥,明日還要趕路,少飲幾杯。”
景昀沉默了半晌,迎視著清虛道長的目光道:“我的緣法,就是珞兒戴著的那塊玉牌嗎?”
對於這位道心高深的清虛道長,景昀向來是非常敬佩的,在這山野小觀中得已不測相逢,讓猜疑於一些事情的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受。
“虛真假實,夢夢生生,侯爺何必在乎?”清虛道長笑道,“就算那夢曾是真的,莫非能讓侯爺有半分怯步不成?”
“隻怕你比我更斷交,”景晟凝睇著他,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,“我有說錯嗎?”
“定雲侯力克北周,大勝而歸,本王在此恭候多時了,”楊彥微微一笑,親熱地便去挽他的手,“大陳有如此良將,何愁國基不穩、天下不寧?”
景昀跪在景晟腳旁,沉默不語。
景晟長歎一聲,上前將景昀扶了起來,又表示寧珞起家,神采淡然:“起來吧,我已入道,道號清衝。”
景昀心中模恍惚糊地閃過一個動機:這京師中的龍潭虎穴,隻怕比西北之役更加凶惡莫測。
清虛道長哂然一笑:“侯爺客氣了,統統果必有應,師弟他自有他的緣法,就如同你一樣,不要過分掛牽。”
車輦的珠簾被掀了起來,一個身穿淺金色蟒袍的青年徐行而出,他麵如冠玉,姿勢同疇前一樣溫文爾雅,唯有那眼中的目光仿如毒蛇普通落在了景昀的身上,恰是瑞王楊彥。
“塵緣了斷,是隨心而至,”清虛的目光淡然,“師弟務必服膺。”
景晟同小時候一樣摸了摸他的腦袋,低聲道:“不要再對他抱有痛恨之心了,我安閒外後也想了很多,當年的事情冇有對錯,這些年,他身為九五之尊,就算內心再如何想靠近你,卻為了你和你母親苦苦啞忍,現在他身邊的人都如許了,若你還不肯諒解他,他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……”
“父親,你就這麼狠心拋下我們遠走天涯?”景昀夙來冷肅的臉龐上痛苦,“就算你捨得下我,捨得下錚兒和曦兒,你也能捨得下祖母嗎?她白叟家一向在思念你,你忍心讓她日日哀號嗎?快和我歸去吧,我們一家人團聚,不然隻怕母親在天之靈也要怪你的。”
小膳堂裡乾清乾淨,一張八仙桌上擺著六七盤素菜,紅紅綠綠,看上去甚是清爽惱人,小羽士正巧從另一頭端著菜走了出去,笑著號召:“高朋來了,我師伯說是故交,讓我多備些酒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