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晟點了點頭,遊移了半晌又問:“你和……他現在如何樣?“
“父親就這麼狠心,把塵凡中的統統都斬斷了嗎?”他很有些絕望地問。
景晟沉默了半晌,點著了燭火,表示他出去,掩上了門。望著膝下這個令人高傲的兒子,他輕歎了一聲道:“昀兒,我本覺得,你該當是最能明白我的。”
道觀不大,清虛讓人麵前清算了兩間屋子出來,餘慧瑤和鄒澤林便先行下山去了,留了景昀伉儷倆和幾名侍從在道觀服侍。夜深人靜,這山間空穀更加清幽,景昀將景晟送到禪房,卻仍然剛強地站在門外不肯拜彆。
“虛真假實,夢夢生生,侯爺何必在乎?”清虛道長笑道,“就算那夢曾是真的,莫非能讓侯爺有半分怯步不成?”
“塵緣了斷,是隨心而至,”清虛的目光淡然,“師弟務必服膺。”
景昀心中模恍惚糊地閃過一個動機:這京師中的龍潭虎穴,隻怕比西北之役更加凶惡莫測。
“清虛道長,”景昀上前施了一禮,“多謝道長對家父的照拂。”
小膳堂裡乾清乾淨,一張八仙桌上擺著六七盤素菜,紅紅綠綠,看上去甚是清爽惱人,小羽士正巧從另一頭端著菜走了出去,笑著號召:“高朋來了,我師伯說是故交,讓我多備些酒菜。”
院中一棵老樟樹高大幽深,月光透過樹葉,映在了樹下的那襲洗得發白的道袍上。
“去吧,不要再顧慮我了,”景晟淺笑著道,“我很好,隻盼著能為本身和你母親修個來生。”
站在門外,看著內裡的燭火閒逛了兩下燃燒了,他調劑了一下本身的思路,終究徐行分開。
夜已深,固然山下還是冬末,這道觀中吹過的風卻不見寒意。想是這裡身處山坳,內裡的暖流被阻在了青山以外的原因。
景昀的腦中一陣暈眩,幾近不敢信賴本身的眼睛,他踉蹌了一步,撩袍跪倒在了地上,顫聲叫道:“父親……”
寧珞一下子回不過神來,看著麵前這個束著道冠、手拿佛塵的道長,好一會兒纔將他和疇前阿誰定雲侯爺對上了號,“撲通”一聲跪在了地上,按捺不住地哽嚥了起來:“父親,你……你如何會在這裡……我們都好想你!”
景昀的手滯了滯,終究放了下來,苦笑了一聲道:“我明白,你放心吧。”
清虛道長哂然一笑:“侯爺客氣了,統統果必有應,師弟他自有他的緣法,就如同你一樣,不要過分掛牽。”
景昀聽得雲裡霧裡,卻也明白,清虛道長清修之人,必然不能流露太多玄機。他也將那奇特的夢拋在了腦後,就算夢裡有甚麼變故,他對寧珞的情意,也不會有半分竄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