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等，”碧太妃出言喚住春桃，“你去庫房遴選些補身子的藥材出來，本宮要到椒房殿去看看。”

“你倒是變了很多。”仁憲太後感慨。碧太妃一笑置之，揀了近旁的一個凳子坐下：“易地而處，若太後孃娘本日處在同臣妾麵對不異的位置，心性必然也會竄改很多。”

琉璃怔怔地看著麵前的仁憲太後，陌生而又熟諳的感受讓她心頭略沉：“探子傳來動靜，鳳相一行已經出發回京了。”

話已出口，碧太妃便不似先前那般顧慮，直道：“臣妾可不想後半生都活得提心吊膽，冇有甚麼比死人更能止住流言。臣妾蒙成帝恩寵，誓存亡相隨，待成帝萬歲後，臣妾當以殉葬。”

“太上皇尚在碧太妃就來本宮麵前說這等話，豈不成笑？”仁憲太後暴露幾分輕視的嘲笑。段玄奕在位之時，雖是操縱碧妃管束鳳相，卻終歸留了一兩分至心，若非如此，碧妃就不會是本日的碧太妃了，可麵前這女子，竟已經在策畫他身後她的去從了。

碧太妃深深地看了仁憲太後一眼，和她離得越近便越感覺她的行事風格像極了段玄奕，乃至連語氣都如出一轍。在如許的仁憲太前麵前，碧太妃不由起了懼意，初時的篤定竟有些躊躇了。思付半晌，才道：“臣妾並無子嗣，按例，若太上皇駕崩，隻能殉葬或遷往太廟……臣妾早已厭倦宮中餬口，懇請太後能幫襯一把，讓臣妾離宮。”

“那些暗樁，太妃娘娘籌算如何措置？”春桃謹慎問道，顫抖的睫毛泄漏了她的不安。

垂在身側的手不自發地捏緊，本覺得已將曉得此事的人封了口，卻冇想到還是走漏了動靜。碧妃既已曉得，那鳳禦軒怕也是曉得了吧，但願他遵循當日的商定，不要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機。仁憲太後抬眼瞧著碧太妃，語氣淡然：“說說你的籌算。”

仁憲太後微愣，不由重新核閱起麵前的女子，輕歎：“碧太妃不是久留深宮之人，倒不必設想奉迎我，就像之前那樣便好。”

四個月的胎兒已然成形，當它終究從身材裡剝落，是刻骨銘心的痛。成帝退位，還是住在宮裡，又因著新帝年幼，後宮根基還保持著本來的狀況，聽聞太後小產，後宮似炸開了鍋，太妃太嬪們三倆成群，籌算結伴來椒房殿慰勞。仁憲太後得了動靜，便乾脆稱病靜養閉門謝客，一上午清清淨淨的，倒是省了很多費事。

那宮女見琉璃瞪她，身子微微一顫，眼神開端閃閃躲躲。

段玄奕閉了眸子，半晌不語，待林路覺得他又睡了，方纔又聞得他疲憊的聲音：“孤家寡人，鳳禦軒，他做不到！我們都孤傲太久了，好不輕易碰到了共守平生的人，又豈會放棄手中的這一點暖和……鳳禦軒，他畢竟比我榮幸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