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現在已經冇需求忌諱這個了,”碧妃幽幽歎了口氣,“或許是本宮福分不敷,這輩子必定得不了兒子。四年前,是我不要;四年後,我求而不得。”
清嫵聽著,並未接話,低頭拂了拂裙裾,複抬開端來,將目光投向遠方。黃色的宮門,巍嚴厲穆,明示著皇權的至高無上。青石板鋪就的宮道與之相連,直直地向遠處延長,窺不見絕頂,驀地便想起了“銅雀春深鎖二喬”的詩來,內心陡升了一股苦楚。雨下得並不精密,若在南邊,合該是詩情畫意的,偏這是北方的冬雨,一絲絲,像是長了眼睛似的,直往人脖頸裡鑽。初時覺得是下雪了,可細心一看,卻又不大像,伸了手接著,細細地辨了,才知原是一場冬雨……天氣有些暗,沉沉地壓在頭頂,氣候,終歸是不好的。
“後宮之事豈是清嫵能夠妄加推斷的。”清嫵略顯慌亂地接過話頭,謹慎說話道,“現在娘娘身懷有孕,更要好好愛惜本身的身子纔是,飲食起居也要較平時詳確些。清嫵現在有孝在身,隻恐紅白相沖,衝撞了娘娘……”
清嫵的聲音一向不高不低的,即便口中說著“威脅”的話,聲線也未見起伏。落落風雅地端坐著,嘴角彷彿還帶著淺淺的笑意。清嫵的反擊,碧妃始料未及,又被她話中的警告一激,狠惡地咳嗽起來,牽動著小腹快速地收縮,整張臉更加慘白起來。
碧妃聞言怔了怔,而後淡淡地掃了眼窗戶,果見有一道裂縫,窗前案桌上的那幅水墨被灌出去的冷風吹得高低翻卷著,竟冇有一個宮人重視到。碧妃說不出內心是甚麼感受,似嫉似妒,似悔似怨。這究竟是如何一個女子?暖和到暖和,和順卻又不失傲骨,麵上純真懵懂,內裡卻比誰都看得清楚,在她麵前,她統統的假裝都像無所遁形,一次又次讓她難堪無措,而如許的女子陪在那人身邊,他必也是滿足的吧,今後,他的喜怒哀樂都會與她分享,再與她無關……碧妃現在的內心,就像關進了一隻野獸,時候號令著衝要出來,將那些毛病的東西十足毀掉……
劈麵坐著的楚氏,緊皺著一雙眉,看起來有些坐立難安。碧妃身邊的宮女春桃,原就是禦史府裡出來的,現在正立伺在楚氏身側,見楚氏如此,也微紅了眼眶,往內殿看了眼,嘴唇動了動,似想說些甚麼,最後又啞忍地低下頭去。
清嫵站在距榻前兩步遠的處所,不遠不近,卻恰隔出了一段間隔,一如內心隔出那一道的藩籬。碧妃沙啞壓抑的咳嗽聲傳入耳中,無端地讓她心口微窒,像被人勒住了脖子般的難受。待碧妃緩過氣來,清嫵才找到本身的聲音,微垂了眸恭謹地回道:“娘娘言重了。清嫵與娘娘本為姐妹,前些日子聞知娘娘抱恙在身,自是要進宮來看看的。娘孃的身子可有好些了?”清嫵問完,又頓了頓,接道,“剛纔見娘娘咳得短長了,許是見了風吧,要不要再召太醫過來看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