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般氣候,也甚少人出門閒遊,繡房也少了很多上門幫襯的買賣,本日卻來了一名客人,倒是個打扮麵貌皆不俗的女子,指名道姓要繡娘芳娘為她的仆人裁衣。繡房中工緻的繡娘很多,最為著名的卻並非芳娘,老闆傅姑固然有些驚奇,卻也不好將上門的買賣退拒,便請出了芳娘,又叮囑了幾句,看著她們出了門。
溫西寂然無語,她擺擺手,道:“我曉得了,多謝你。”
玉麟忙回聲,進了禪房,端端方正跪坐在了明身側,了明取了張紙,羊毫筆沾飽墨汁,提筆寫了“修身”二字,同他指導幾句,玉麟依言,連續寫了數個字,了明見其聰明,點撥便通,落筆端莊,含笑點頭,道:“這便好了很多了。”
夜已深,山寺有鐘聲。
溫西未曾再說話。
了明伸手,關上了禪房的窗扇,院中光影頓時一暗,而溫西,也踏著月色回到了她所住的茅舍。
了明號召他過來,問道:“本日功課我看了,有些不敷之處,來,我重新寫了與你瞧。”
而這位梅林仆人,彼時正有盛名,溫西不曉得她與了明會有來往。
溫西轉頭將門關上,再回身走到桌案旁坐下,“如何了?”
那副畫,落款是梅生,看筆跡清秀,朱印又纖雅,應是個女子所畫。
“前日我瞧見芳娘去買了鮮花香燭。”那繡娘道。
“死了……”溫西訝然。
溫西倒是並未有絕望之色,隻是淡淡應道:“是麼。”
了明悄悄一笑,道:“丫頭,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,便感覺孤單實在纔是人間本意。”
傅姑也是凝眉,“剋日芳娘常常外出,上月的活計都隻做了一半,唉……”
溫西眼眸微垂,睫羽半掩,“莫非你便甘之若飴了?”
估摸著統統孩子都愛玩火的,玉麟蹲在火堆旁,拿著一截枯枝,將還是另有模糊紅光的灰燼捅著玩。
溫西點頭,“冇了……”
溫西俄然道:“和尚,你日複一日住在這山中,見的老是普通模樣的清風明月,你會不會孤單?”
畫中是了明更年青一些,眉宇之間另有風騷,薄唇帶笑,衣袍蕭灑,若非僧家打扮,還似誰家的多情公子,那並非世人眼中的得道禪師,倒是有戀人眼中的塵凡知己。
“英娘?”那繡娘問道:“莫非是梅英?”
溫西想去沐川城中見一見那位芳娘了,她卻另有顧慮。
了明眉頭微挑,“塵凡?”
傅姑點點頭,略略回想,“恰是她,人多說紅顏薄命,她們姊妹相依為命,英娘一去,本來已經五年了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