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麟被她盯得不安閒,放下飯碗,嘴邊還沾著米粒,他看著溫西,雙手合十道:“阿彌陀佛,女施主在看甚麼?”
了明卻向著蓮缸走了幾步,成心避開了溫西的目光,“活於世上,皆為故意人。”
了明一愣,繼而低頭,瞧見素淨絲絹裝裱的畫軸,麵色微然一變。他拿過畫軸,未曾翻開,隻是拿在手中,纖瘦的手指如拈蓮花。
“人家都說了結塵凡之人纔會出世修行,你這小和尚,連塵凡是甚麼都不曉得,又為甚麼要削髮呢?”溫西逗他道。
溫西笑嘻嘻道:“你曉得甚麼是削髮人,甚麼是在家人嗎?”
了明入了禪房以後一向未曾出來,禪院中另有一名打雜的盲眼老衲,溫西小時對他非常驚駭,因他雙目空空,麵無神采,一向沉默寡言,中午,他做了齋飯,親身提去了明的禪房。
“隻是一幅畫嗎?但是畫此畫的人,對禪師的骨肉筋血都入木三分,隻怕也是個故意之人。”溫西繞到了明身側,抬著下巴看他的神采。
玉麟紅了臉,“小僧是削髮人。”
了明含笑,摸了摸他的小禿頂,道:“那去吧。”
“小僧、小僧……”玉麟捧著臉一臉思考。
了明悄悄應了一聲,目光還在缸種幾朵將放未放的荷苞之上,道:“如果不下雨,也該開了。”
玉麟對她“哼”了一聲,抱動手擋著門,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,燕兒冇法,隻得將竹籃遞給他,還道:“你謹慎些,莫要灑了。”
了明眉頭忍不住又輕結,伸脫手指,挑出了蓮缸中一片枯葉,隨後回身,甩著衣袍去了禪房。
“藥?”玉麟抽抽鼻子,是有聞見如有似無的藥香,隻是他將燕兒高低打量打量,道:“你把東西給我吧,我們這是禪院,你一女子,不好隨便入內的。”
“長大?”玉麟睜著孩童天真懵懂的眼睛看著溫西,“女施主,禪師說,讀書才氣明理,故而小僧現在每天讀書,也垂垂明白些事理,如果事理是長大便明白了的東西,為何小僧現在還要讀書呢?”
溫西與玉麟在飯廳一桌坐著,玉麟捧著飯碗吃得苦澀,溫西支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他。
玉麟接過竹籃,就把院門給關上了,一扭頭,瞧見不遠處的荷花缸邊站著了明,他便走疇昔,行了禮,道:“禪師。”
玉麟還未曾走幾步,便見溫西一手甩著小刀,一手扒開巷子旁低垂的竹葉,正向著他們這邊走來。
溫西忙點頭,道:“不,此事,曉得的人越少越好,能夠的話,就你曉得便罷了。”她尚且不明事情因果,如果辦砸了便不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