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淵隻感覺氣味漸弱,分開浮生山後本就一向仇恨交集,心磨難抑招來惡鬼,幾乎走上歧途,此時聽女魅所言,耳畔如驚雷炸響,前塵各種如雲煙般閃現,刹時醍醐灌頂,困頓百年之久的迷惑豁然開暢。
龍淵掛著滿臉水珠轉頭對他瞋目而視,棠溪一下子閉了嘴,他想,即便傻了,天子還是天子,狠起來還是會殺人的。
說罷揮了揮拂塵就走了,這一走,可就真的再冇返來過。
龍淵靠在窗邊,冗長而險惡的一夜過後滿身痠軟,寢衣鬆鬆的掛在身上,不知一夜出了多少汗,衣裳濕了又乾,乾了又濕,竟結出一層鹽粒,想必形象甚是狼狽。但是那股在胸口亂闖的狂躁之氣卻不見了,龍淵坐回榻上調息,隻感覺如獲重生。
都說六合不仁,仙者無情,我自誇超然物外,卻不知憐憫那癡妖而墮入凡塵,本日又因不恤百姓而幾乎墮入魔道,若再不憬悟,怕真要負了曾比六合的壽限了。
那幽幽女魅不甘拜彆,在半空轉著圈子,恨道:“莫要假裝仁善!鬼由心生,你造下萬古殺業,現又心存滅天之念,我等才被調集至此,既然隻差一步就能遂了你心中所願,為何又回絕我等互助?這渾濁人間,那裡值得沉淪?”
龍淵聽完,本來就皺著的眉頭蹙得更緊了。
頃刻殿內又出異象,隻見麵前圖景如水波般狠惡閒逛,氛圍一層層出現波紋,鬼怪呻|吟抽泣,彷彿被一個看不見的旋渦吸進深淵,不出半晌竟儘數被清理潔淨,遮眼的濃霧逐步散開,大殿規複安靜。
棠溪覺得龍淵哀痛傻了,在他拉著屍身不放手、又唸了一整天後,終究忍不住端了一盆冷水當頭朝龍淵澆下去,結結巴巴道:“公子已經走了,不成能再等了。”
六合不仁,仙家不仁,若萬物總歸於滅亡,即便戮儘百姓,有何不成?
龍淵甚麼也不問,甚麼也不解釋,隻是緊緊攥著他枯瘦的手,一遍遍在他耳邊反覆:“你等我,你等著我。”
“仙與人的辨彆,不在有無情愛,而是在於可否辯白善惡,心有情愛才知慈悲,明辨善惡才氣心知有不成為而不為,仙家看似無情,實則心中至情,六合看似不仁,實則至仁,道法天然,乃出自六合之大交誼。”
而後統統還是,龍淵還是做他的天子,隻是政事更順手了,當日仙家顯靈的事被愛嚼舌頭的宮人傳的沸沸揚揚,世人皆道當朝天子有神仙點化,更有天兵護佑,對其愈發恭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