狄應正愁冇個說話的人,如火遇柴,當即拍案大喝,“好!”
“嗯”,狄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,趙柳見他不語,便未幾言。
世人皆道他生來含金,得天獨厚,比之深宮大內的皇子皇女亦不遑多讓,哼,悲哉哀哉,世人眼淺,隻要能逃出監禁的藩籬,他寧不要這潑天的繁華繁華。
門客緊盯著他的神采,聞言隻莫名一笑,未幾問,端起酒碗,呼和道,“來,鄙人本日作陪到底!”
狄瓊之順著他的目光探去,倉促一瞥,行者已跨馬走遠了,但還是被他認出,搖搖擺晃自斟一杯,語帶調侃,“果然氣勢不凡——”
狄應單手擎住壇口,往闊口酒碗裡咕嘟咕嘟灌滿了,再往油漬滿布的方桌上一摔,捏起碗沿,舉頭便蠶食了潔淨,從嗓子眼到胃囊好似火燒般灼痛,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利落。
一杯一杯不計結果地往嘴裡倒,喝到鼓起時,如豪飲水,舌頭都麻痹無覺了。
“太虛道長——”,柳音為人慎重,處變不驚,遇事大起大落亦淡然視之,如隨波一掬水,石激不起浪,當今卻麵露驚奇,怔怔望著狄應,“太虛以道尊之銜,於國祭大禮前將陛下拒之宮外,如此高深孤傲之人,將軍欲在半夜相邀將軍府中······此舉恐怕······”
“噓——”,立於右邊的守門仆人張廷收回氣聲,兩眼瞪他,做出口型,“你在何為!”
“是”
狄應猛地將酒罈摔擲於地,嘩啦一聲,半壇酒水濺濕了大片泥麵。
點了鹿脯牛肉等五六碟醃製的飧食,和幾盤醋泡的嚼頭,又要了三壇杜康。
司內事件龐大,鮮有閒暇舉杯暢懷,也就是心機滋擾時,於府邸內獨酌淺飲,決計不敢貪酒,唯恐誤了公差。
“我在問你話。”,狄應不悅地側過甚,皺眉望著他。
他本是執毫點墨的文人,壬午年進士,被狄應麾下官員保舉,入禮部司任職,雖打得幾手拳腳,卻實在稱不得高技。
“徐管家如何了?”,狄應俄然問道,聲音淺淡如聊家常,卻嚇得齊越心頭突突猛跳。
奚氏宗族一方豪強,越三朝曆五帝,占有謝靈郡州數百年,長盛不衰。
柳音睨他一眼,神采間頗不覺得然,轉頭飄向狄應,“將軍夙來果斷,本日這般彷徨不定,但是有何難言之隱,若信得過我等,無妨直說。”
不乏不晌的,門客希少,堂內除了狄瓊之,隻餘一桌一人,正悶頭吃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