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······”,秋雲水兩道長眉微不成察地蹙了蹙,歎口氣,瑩薄的眼皮緩緩翻開,許是剛醒來,目光有些虛散,細語喃喃道,“真是冇法無天了,”,言畢,偏頭往上看去,見到壓枝一副惶惑無措的模樣,腔調放柔了,“你去將她叫來罷,就說我醒了。”
晡時,殘陽正濃。
茶水房本就不遠,壓枝見爐上隔著新煮好的茶湯,圖費事就拎了返來,入門便撞見夫人與文嘗俱神采烏青地對峙在那邊,不由頓住了腳。
正中午分,烈陽炙烤著大地。
秋雲水半躺美人榻上,支頤托腦,昏昏欲睡。
“是”,壓枝福了福身子,忙不迭跑出去。
文嘗一字一句不肯草率,連續讀了數遍,最後,兩眼通紅,如珍如寶地遵循摺痕摺疊整齊,拿鎮紙壓了,搓了搓臉皮,輕手重腳地走到隔門處,撩起簾幕,低聲問,“夫人還睡著?”
秋雲水擺擺手,“罷了,你去吧,莫來煩我。”
“夫人······”,文嘗呐呐。
壓枝一旁打著扇子,眼皮不住地往下沉。
文嘗不斷念腸緊隨而至,移開鎮紙,捏著信箋遞到秋雲水麵前,“夫人,您看一眼罷。”
男人捧著銀票,不再理睬巧鶯,沾了唾沫當街點數起來,而後苦著臉說,“如何才一百兩?她親弟弟都臥床不起了!買個奉養的丫頭,再治病,吃穿用度,一百兩如何著都不敷啊。”,越說越氣,不由麵孔猙獰,惡從口出,“好個冷心的婆娘!給人家作妾丟了祖宗顏麵不成,還這般無情無義,不顧自家弟弟存亡!這等人,該天打雷劈!”
“王老闆,秋公子來了嗎?”
短短幾日,蹭地熱了起來,裹的春時袍衫不及換下,滾汗一層一層往外冒。
“夫人——”,文嘗忍不住瞪著一雙牛眼,恨鐵不成鋼地說道,“他好歹是您的親弟弟,一脈相傳,是老爺至今獨一的骨肉了,您如何這般狠心?”
“等著”,說完進了賭局。
“蹬蹬蹬”,不知是成心還是偶然,腳板跺得震天響。
雲淡風輕地啜了口茶水,挑了挑眉,“上月來信,得了痢疾,上上月來信,銀子被人偷了,上上上月則說地痞惡霸逞凶侍強······諸如此類不堪列舉,我實在懶很多說了。可這才半月,月初送去了百兩紋銀,才幾日就耗損光了?莫非雲水居的東西都是大風颳來的?還是從天而降的?將軍府內安身立命有多不易是我空口白牙胡說的嗎?事事運營到處防備,陪著謹慎奉養老爺,還得······”,秋雲水揉著眉心,“算了,你也不過是個白眼狼,何必多費唇舌。壓枝,去尋巧鶯返來,令去府醫處隨便取些補身子的藥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