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下可好,四少爺還魂,要來尋仇了。
嬰孩更是痛得半空翻滾,淒厲的呻叫聲驚得東院四周的腥臭草木枝搖葉顫。
幽靈見她口齒外翻,一副豬豚模樣,扯起一邊嘴角,乜然嘲笑,“真不經嚇,且饒爾等一命。”,言罷,但見婆子脖頸上盤繞的血腸竟如虛光普通消逝了,而幽靈肚外的臟腑還是懸吊在那兒,未曾動移。
“娘,老鬼們又肇事了。”
腦筋裡有蠛蠓在飛,嗡嗡作響,麵前飄浮著白花,霧濛濛一片,婆子歪坐在牆根喘氣了好久,才緩過神來。
狄令斂起悲容,感喟道,“姨娘莫哭壞了眼,孩兒好生不易逃脫出來,此時該回了。”
碗口大的血洞裡,紅白交雜,粘腥的肝腸掛在皮外,如同走了油的火腿灌肉,婆子胃裡一陣翻湧,血糊糊的腸子一頭藏在幽靈的肚皮裡,一頭曲盤曲折牽引著婆子的目光,越太小道,搭上窗沿,穿透了窗紗,竟往屋裡去了。
嬰孩此時餘痛未消,心有顧忌,不敢魯莽駁論,訥訥點頭,“孩兒明白了。”
“她身為狄應孺人,便是我們的仇家,千刀萬剮亦不敷惜,何來的不幸!”,說著,女鬼攥緊了血腸,神采瞬時黎黑。
“知錯了,孩兒知錯了”,嬰孩忙不迭回道。
幸虧她皮糙肉厚,猛地癱倒,竟也冇轟動屋內說話的兩人,不,是一人,一鬼。
婆子微微垂下視線,死死盯著幽靈的肚皮,眉毛擰巴飛揚得將近超出發尖,恨不得剜去雙眼,寧為瞽目老嫗,不視此情此景。
“記著了,記著了。”
“該回了”,幽靈拉動了肚腸,朝屋內喊話。
蕭岑淚眼迷濛,分外不捨,“苦了我兒了。可有脫身的體例?固然說來,姨娘拚了這條命也要救你!”
“咯咯······”
蕭岑的泣淚之聲幽幽咽咽,婆子聽在耳中,更覺芒刺在背,脖頸一陣陣發涼。
婆子頓時心慌意亂起來。
螢螢之身屈膝膜拜,看得蕭岑更是悲愁難抑,捶胸頓足滴下淚來。
“好!”,蕭岑慎重地點了點頭,“我兒且靜待佳音。”
“哼,誰準你給一房姬妾叩拜?莫不是想認她作娘?”,嚇懼婆子的幽靈板著青紫麵孔,問。
她記得清清楚楚,當日四少爺俄然暴斃,被孺人死死抱在懷中,她在人群中窺看,綢緞衣裳裹童屍,天下再非常之更可怖的氣象了,彼時,她還曾說了風涼話,“生子當窮,閻王不收。妾生的兒子,也敢整日穿金戴銀,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