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吘,鄙人殷商,黎州人士,折衝府步射,本月輪值到都城宿衛,過五六日便要歸返黎州了。”,男人不止行至利落,為人也乾脆,狄瓊之一問,便將家底抖露了個潔淨,“看中間一身深綠袍衫,舉止不俗,官職定然遠在我之上。”
“語兒近況如何?”
光芒疏漏的房間內,狄瓊之扶著頭從床上撐坐起家,初醒的昏沉與腦袋裡的鈍痛一時令他有些含混,茫然環顧四周,混渾沌沌中隻現出幾條表麵,過了會兒緩過神來,纔看清這是一間極其粗陋的鬥室,一床一櫃一盆架,再多冇有了,門窗緊閉,密不通風,幾條固執的光芒從厚重的窗布中擠了出去,纔不致室內之人伸手不見五指。
秋雲水抬抬下巴,“擱著吧”
她冇出聲挽留,任他分開,自顧自地用起了飧餐。
二人又一番酬酢,狄瓊之曉得殷商家道落魄,命途磋磨多舛,年幼時雙親相敬如賓,和樂靜美,熟料生母突焦炙症,憾然離世,留下他與父親相依為命。厥後父親令娶,繼母不慈,明裡寬仁暗裡摧辱,他不甘受氣,幼年離家,卻於半途上強遭剪徑,被擄上廟門,吃儘了苦頭,好生不易逃將出來,四周流浪,常遭惡霸淩辱,練就了一身扛打的本領,機遇偶合之下,被折衝府果毅都尉撞見,惜他筋骨倔強,便支出麾下,授以箭術,直至目前。
狄瓊之揉著太陽穴,如何也想不起來,究竟如何到了此處。
“夢到了甚麼?”
他並未窮究此事,畢竟,昨日死昨日畢,徹夜人徹夜尚在。
一眾仆婢似彩雲般在廳堂內兜轉一圈後,輕飄飄拜彆,留下滿桌令人食指大動的珍羞甘旨。
真是巧,尤良昨夜亦是夢魘不竭,還將狄令的死因偶然間道出了口,她是被狄令的靈魂所迷嗎?
“兄台休要折煞了我,鄙人於禮部司任職,蠅蠅小官,不敷掛齒。”
男人擺擺手,指向盆架上的木盆,“中間不嫌棄,洗把臉再走吧,我去幫你取水。”說著便要往外走。
“哎,這是說的那裡話,劉夢得尚曾言‘斯是陋室,惟吾德馨’,長嬰兄何必自慚。”
從指縫中看去,恍惚一團光影,一個非常魁偉的身形背光而立,腰間挎著一柄長刀,緩緩走上前來,“想來中間平素鮮少貪酒,不若怎會一醉宿兩日。”
剛欲著靴下地,柴門俄然被人推開,吱呀叫起,奪目標日光猝不及防地刺入房間,狄瓊之不由得抬手遮住雙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