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”,文嘗呐呐。
“他有甚麼事,不過缺銀短衣那一套,我累了,得空理睬他。”
“不費事,井口就在屋外。”
“也好,隻是門庭粗陋,折損瞭望京兄,長嬰實在不安。”
“上月托人送來了一封手劄,言道俱事安好,讓賤妾不必掛牽。”,說著,秋雲水嘴角不覺便漾出了溫軟的笑意。
“夫人不看看?如果有甚麼急情······”文嘗尚未說完,便被秋雲水猛地射過來的冷冽的目光驚得一顫,不敢再吭聲。
“語兒近況如何?”
“夫人”,過了一會兒,文嘗踏入門來,遞上一張竹筒,“少爺托人遞來了動靜。”
秋雲水回過神來,一陣慌亂,倉猝道,“老爺多慮了,不過昨夜做了惡夢,眼下仍有些恍忽,想必安息半晌就好了。”
喉嚨口火燒火燎地號令著乾渴,翻開粗糙枯燥的被子,摸索著靠近床邊,低頭一看,六合靴規端方矩擺在床下,觸手可及的櫃板上擱了一副黑陶茶具,拎起來,哐當哐當八分滿,忙不迭地連吞三杯,舌根處才潮濕了些,又飲了幾杯,腹內一片清冷。
“為母者,哪個不是如此,一腔熱忱全在孩子身上,恨不得掏心掏肺地扶養她。”
秋雲水眼神飄忽,對付道,“賤妾記不得了,隻是胸口尚殘存了些許不安,無可勞將軍擔憂。”
她冇出聲挽留,任他分開,自顧自地用起了飧餐。
狄瓊之不忍推讓,無法轉而問道,“不知兄台高姓大名?”
狄瓊之情急之下扯住他的衣衫,“怎好再費事兄台。”
秋雲說言罷,狄應愣了愣,遽然念起了好久不見的蕭岑,狄令逝去數載,常常提起,她仍難自抑地哭紅眼眶,他偶然還會怨怪,對於此類以孩子為籌馬欲調換他的顧恤的把戲煩不堪煩。
那秋雲水呢?又因何所懼?
“哎,這是說的那裡話,劉夢得尚曾言‘斯是陋室,惟吾德馨’,長嬰兄何必自慚。”
“中間醒了?”
狄應一時為此笑所迷,口氣也跟著輕柔了很多,“孟州是你母族地點,語兒又是你膝下獨女,他們定會善待她的,你確不必整日憂心她的安危。”
好一個望京,望京,王京,狄瓊之······
“夢到了甚麼?”
他並未窮究此事,畢竟,昨日死昨日畢,徹夜人徹夜尚在。
經他提點,狄瓊之模糊記起一些,忙道,“有勞兄台了,鄙人汗顏。”
狄瓊之為他境遇盤曲所歎惋,亦為其淨直的心性毅力所佩服,不免多說幾句,誰知竟有逢遇知己之感,心下喜不自勝,寥寥數語,便以表字相稱。